捌、
们的肩,悲哀的他们都倦了。
时间无言,堕入黑暗,挥霍之下,留下的是麻木的残骸,烂了,碎了。
那天之後,生活依旧。
平日里,丁平照样去上班,顾言默有时白天帮忙着做完家事会到附近走走,傍晚再回来煮晚饭,晚上三个人一起吃饭,饭後仍是丁平和柳毓绣聊天,顾言默专注於给她按摩。生活还算和平,其中的改变除了柳毓绣日趋见好的脚之外,大概就是丁平看他的眼神不再那麽锋利了吧。
这是一个假日早晨,顾言默的房门传起的敲门声唤醒了窗外的微风。
“笃、笃、笃。”依声打开房门,顾言默看到站在门外的是穿着一身黑se正装的丁平。
「吃完早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丁平面无表情的说。
暖融融的朝yan随风落在青草的露珠上,乾净剔透。屹立的石碑下是沉眠的过往,用坚毅的姿态,庄重而肃穆。
前一晚下了雨,顾言默和丁平踏过泥泞,手里拿着一束栀子花和鸢尾花,踩着沉重的脚步走到其中一个碑前,脚下的每一步都在他们心中敲响一段岁月。
那个石碑上有着冉夕寒的照片,是笑着的,一如每次让顾言默沉沦的笑容,温柔绵长。旁边淡淡地刻了一句话:“释然的解脱,微笑着离去。”
空气间流转着静谧与沉重,彷佛在这个国度里的所有生命都悠悠的沉睡着,原来如他们一般无牵无挂空空如也才最是寂寞。
丁平把鸢尾花束放在冉夕寒的墓前,又再那里站了一会,他的眼底是相思,是情愁,是数不尽的温柔。
他们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声音,不知过了多久,丁平看了一眼顾言默,便不发一语地自己离开了。
留下的顾言默此时终於哽咽,打破了空气中凝结的si寂,一把利刃无情割开了他被岁月风化而冷y的心痂,他任凭蛰伏已久的眼泪夺框而出,泪雨滂沱,蒙胧的眼流出的两行泪,犹似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
他睁着几许血丝的泪眼,跪坐在冉夕寒的墓碑旁,头靠着坚y的石碑,伸手抚0着,泣不成声。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我现在才来看你……」
「对不起……小寒……」
他想再抱他一次,想再说一次“我ai你”,但现在除了道歉他什麽也说不出口。
一声一声的道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不知道重复了几次。
措手不及,总是离别的必要条件。然而,或许离别最让人难过的理由,就是那句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的对不起。
流不尽的泪,道不尽的愁。
直到夕yan再次染红天空,染红顾言默早已哭肿的眼,远处的树林传来傍晚刮起的风r0u叶子的声音。顾言默站在墓碑前,脚边缱绻的风,吹到丛生的花草,生动了片刻的寂静。
回到墓园入口,天空已经飘起了雨,丁平斜倚着墨黑的迷你奥斯丁,指尖捻着菸,缕缕上升的丝烟虚幻如生命,寂寞短暂。
窗外的风景呼啸而过,从车窗缝隙灌进来的风夹杂着细细雨丝,刮在他们脸上有点疼。回去的路上,丁平只说了一句话,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对顾言默说的:「旦夕之间,情知对於生命的千般流转,尽须付与无尽忍ai。」
岁月以沧桑为饮,年华果腹,百转千回,会撞礁,会搁浅,最後悄然离去。然而此时结局早已先他们抵达,一场雨的时间,或许不够一生回忆,却足以使所有年华老去。
他们回到家门口的时候,丁平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公司打来的,而後他跟顾言默说了声自己不回来吃晚饭了让他再跟柳毓绣说,就直接又开着车出去了。
顾言默的房间里,柳毓绣正坐在床架多出来的一小条木条上,侧着身把头圈在臂弯里趴在床垫上,隐隐约约传来丝丝的啜泣声。
门外的顾言默背靠着墙,抬高了头想要克制,但他的眼泪如断了的弦,无声的泪再次从早已乾涩的眼帘流下,顺着脸的弧线,落在脖颈,sh了衣襟。
这天,他们三人直到睡觉红着的眼睛都没有消退,却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提任何一个字,反而心照不宣地让晚上的气氛看起来更加愉快。
或许,当眼泪流下来,才知道,分开也是另一种明白。
很快地,顾言默在冉夕寒家也住了一个月,这些天他看了三十个日落,有绚烂的橙红彩霞,也有些日子乌云布满天挡住了最後的日光,形成灰se的大地。
在这似水流年间,他身边曾有许多或轻或重的蹙音回荡,但他已不是曾经的少年了,他知道有些消逝便不再复返,或纠结、或不舍,但他更清楚未来会是何等漫长。
一个月的相处对他来说已经够了,於人於己,不该属於他的,尽管贪恋他都不能再继续下去。
在离开的前一个傍晚,丁平的睡到快中午。
不过挂掉电话的程子曦,托着腮坐在床上,手里还握着聊到发烫的手机,没有睡意,一眼不眨的看着对面的墙发着呆。
就在墙的另一边是顾言默的房间,不知为什麽,程子曦望着望着就觉得内心深处,不曾被人触及的地方好像被什麽抚平了。
「真是个特别的朋友。」程子曦莞尔一笑,小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他走下床,关了灯,把棉被平整的盖在身上,不久後,房间便只剩下他均匀的呼x1声。
窗外,碧蓝天上,星光褶褶,衬上丝丝微风捻着花瓣,格外清新。
平静,安稳的夜,在月光的朦胧下铺散开来,没有分扰,没有愁苦。
两个人的旅行正巧捉住了秋天的尾巴。
一场秋雨一场寒,风飘飘雨潇潇,这才下火车,一场突如期来的狂风骤雨就令顾言默和程子曦措手不及。
「雨好大啊……」雨打在车站的屋檐上越来越大,像瓢泼的一样,似是没有要停的意思。
「要不等一会儿,雨停在走?」顾言默把手cha在口袋,抬头看着满布乌云的天空说道。
他们在这站了将近半个小时,大雨冲刷掉旅人的感伤,来来往往的行人撑着五彩缤纷的伞,在雨中的路上开出一朵朵的花朵。
看着没有喘息的雨势,天都快黑了,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时候,程子曦当机立断的寻了一个目测距离最近旅店招牌,将外套一抖,盖住两人头顶,便拉着顾言默往目标旅店的骑楼跑去。
刮着的风带着夜晚的寒,淋了雨,外套也sh透的程子曦不禁打了个寒颤。
顾言默看程子曦被冷的涩涩发抖的牙根,把程子曦sh答答的衣服接过来甩了甩,又脱下外套披上他的肩头。
程子曦心想自己年轻力壮,没那麽娇贵,「哎,不用了,还是你穿着吧。」说着就动作着把衣服拿下来,不料身t也跟他作对似的又打了个喷嚏。
顾言默叹了口气,不想再回应,只得拉着程子曦和自己的行李往大厅里走,只不过才转身嘴角微笑的幅度就大了些,憋不住地失了笑。
没看到顾言默暗自窃笑的程子曦,就这麽傻愣愣地被扔在外面,手上还拿着来不及还回去的外套。
顾言默是真不想理他了,程子曦便只好再默默的把外套穿了上去,一手捏着鼻子乖乖跟在後头。
肩上的外套还留着顾言默身t的温度,包裹着程子曦,温暖了晚风。风吹在程子曦的身上彷佛若有所悟,却又似懂非懂。
两间房,顾言默帮着程子曦把行李拉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