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陈在浩劫般的感受中抓住了这句话,便顺着话音回想起当初。千冰雪落里,彡的万般阻挠之下,他第一眼看见巨剑里护佑着的恶灵真容时,他那时候想的是什么?
能想什么呢?你犹如我心上蒙鸿之秋。
哦……对了。是——
宁愿杀了我也不让我见的人……
一定是我命定之人。
这个念头一起,却不知为何带起了一股浓烈的悲怆,几乎让梁陈鼻尖发酸,险些落泪。
他的头忽然疼起来,头痛欲裂之际,不知何时,却被明韫冰接住,带出了水面。他给两人随手披了寝衣,便一同回到了卧房。
这夜是很静的,不管是起伏的心绪,还是动荡的记忆,时光终于在帐幔掩下的那一瞬间,收起了它的爪牙。
梁陈睡过去了,眉宇间仿佛还有痛苦。
明韫冰的手指拂过他的七窍,那七处便同他眉心的印记一起发起光来,接着光芒从囟门穴开始往下漫,却很奇怪,只停在了梁陈的胸口,心脏处却怎么也下不去了。
底下一片暗沉。
明韫冰手掌在梁陈的心脏处贴了一会儿,感受到那心跳。
他沉默地盯着梁陈的脸看了片刻,那眼神叫人毛骨悚然,好像恨不得把这身体敲骨吸髓似的。随即更深的东西翻上来,把他勉强收拾成了一个人样。
他俯身,收起獠牙,含住了梁陈的嘴唇,蜻蜓点水地碰了一下。
“上神,”他低声说,声音是阴沉的,“好玩儿吗?”
那光灭了。
作者有话说:
希望投点海星、评论、之类,留个戳。
八赦 影孤夜永
翌日一大早,天才擦亮,梁陈就起来了。
虽然扬言要把扰人清梦的苏大学士打出去,但到底还是没有。梁陈自己轻手轻脚地洗漱完,又坐在床边痴汉变态一样地看了明韫冰一会儿,才起身出去。
一出又蘸庭,恰好就跟打着哈欠拿着桃酥在啃的苏视碰上了。
两人一同往府门外走,车早就备好了。
梁陈昨晚头那么疼,起来却神清气爽,吸了一口晨曦,抢了苏子呈一块吃的:“那小姑娘呢?”
小姑娘乃人证阿芙。
苏大学士愤怒无果后,道:“阿芙在马车上,没撑住,又睡着了。”
梁陈:“噢。”
厨房一早把早膳放在了马车上,两人坐好,梁陈挑挑拣拣地吃了一点,想起来什么,当啷一声,在小桌上掷下一样东西——一只长命锁,锁里能看见一只小鬼影绰的脸。
苏视问道:“你没审啊?”
“哪有空?”梁陈说完,掀开帘子招手,府门的守卫连忙跑过来,还以为他有什么大事,梁远情嫌弃道,“哎,谁叫你了,把老周叫过来。”
老周乃王府厨子,刚起大早给这厮送完饭的。闻听王爷有吩咐,也如临大敌地跑过来,谁知道听到他说:“你去把你老舅接过来,赶紧的。”
周老舅乃汨都名厨,不过脾气忒差,且相当喜欢拿乔,一天只做菜一道。老周身为侄子也经常被老舅毒打,迷惑道:“我舅……那是私厨……接什么?怎么接啊?!”
再说这个点人家还在睡觉好不好?
梁陈十分嫌弃:“私什么私,大道为公,不懂事。——他架子大事儿多,那金子银子总要吧?本王穷的就剩下钱了,叫他开价,你跟沈二去,把他扛过来,快快快,一会儿人醒了。”
一众人万分不解:“???????”谁醒了?
徐晓晓哪有这个待遇,向来是喂糠;苏视更不用提,王爷每回都恨不能拿针把苏大学士的无底洞胃缝上。这回梁陈带的小姑娘也只有……阿芙?但那小姑娘不是在那趟马车上坐着吗?
还有谁???
对着一堆呆头鹅,梁陈终于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你们是没看见我院里多了个大活人吗?不懂就问杨伯去!要是晚上我回来发现你们把人给我饿瘦了我非得扣光你们的月钱不可!十九,走!”
马车啸了一声,走出了朱门小街。
车内,旁观他发疯的苏子呈:“…………………”
然后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把梁陈上下看了一遍。
梁陈:“看什么看。”
博览群书的苏学士意味深长道:“我刚刚看你,好像有点行动不便啊。”
“…………………………”梁陈狰狞地啃了一口香喷喷的豆沙包。
“你该不会是因为被那什么,才没空的吧。”伟大的苏学士作出了合理的推论。
“…………………………”梁陈用力地喝了一口软糯的鹌鹑绿豆粥。
苏视有理有据道:“鬼帝嘛,看着虽然有点冷冰冰的,但一对着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好比那冰下岩浆。我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能……我能你大爷。
梁陈三下五除二把碗筷收好,擦干净嘴:“行了少胡说——至今我都没搞太懂他到底想干什么。不过我能确定的是,这只小鬼,肯定是他放出来的。”
当时在路上,他们提了一嘴顾平渊,没多久顾仇就不知道从哪旮瘩冒出来跟阿芙聊天——也只能是明韫冰了。
除非还有人能随时看到他们的行止。机率较小。
苏视摸下巴:“他放故太子出来干什么?”
明韫冰从第三阶天出来以后,直接就往万骨之墟去了——梁陈当时出十里城用无欺看见的那场景就是红颜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