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1章

堕魔（十五）

瑶光一直在下沉，脚下的黑暗就像无底的深渊一般，有永不停歇的魔力拉着她的双脚往下，越是下沉，她越是觉得难受，身体无法动弹，眼睛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只有耳边的声音在不断放大，吵的她脑子都疼起来了！

「不要再说了！」她忍无可忍地抱着头大叫起来，但是她抗拒意识越强，那声音就越大，最后竟像是无数的尖针在她头上，每一根都疯狂地朝她的灵魂刺去，疼痛让她忍不住尖叫起来，无暇去听耳边的声音，超越肉体极限的疼痛让她痛不欲生，那种彷佛要将灵魂揪出来撕碎的感觉让她生不如死！

「啊……！！」

「不要再说了！」

她要离开这里！一定要离开这里！

在水中沉浮许久，这股剧痛彷佛让她清醒过来了，她奋力地朝向游去，她记得刚才看到了光芒，那道光一定可以救她！

逃出这里！一定要逃出去！

这股意念催促着她，她将所有感官抛弃，一心一意朝着上方游去，哪怕那里已经是一望无边的黑色，她也只能将希望寄託在那上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置身此地，更忘记了前因后果，她凭着本能行动，努力地想挣扎出这个漩涡。

但这里就是她的本能，她又怎么能逃得出去？

越是往上游，她就越是清楚地知道她根本逃不出去，这里不是别的地方，就是她人性之中最黑暗的地方，这里的一切负面情绪都影响着她，人性的黑暗也是根植于灵魂深处的不可违逆的天性，她又怎么逃得过？

可是她害怕，她惧怕着自己灵魂之中的黑暗，就像鬼魅惧怕白昼，好像只要染上一点，就会瞬间飞灰湮灭——她害怕这黑暗摧毁她的灵魂，让她失去她试图抓住的东西，置于那是什么，她现在也记不清了……

「你想去哪儿？」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脚，瑶光低头去看，却发现黑色之中涌出一张人脸来，那人脸长着她的样子，正抓着她的腿慢慢往上爬。

「放开……放开……放开我……！」瑶光尖叫起来，拚命去踢打她，但是鞋子穿过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半分作用，而旁边还有更多的手伸出来，纷纷抓住了她的腿，她们都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脸，悲戚的、惊恐的、狰狞的、冷漠的，还有残酷、嗜血、好斗……数不清的面孔从黑暗的深处长出来，沿着双腿爬到她的身上。

「不要害怕……」她们像影子一样在她身边飘荡，轻声地说着：「我们就是你啊……」

「你害怕自己吗？」

「每个人的人性之中都有邪恶的一面，我们只是让你看到真正的自己……」

「咯咯……」

她们在笑，彷佛在嘲笑她的惊慌。

「一个连自己都不敢面对的人，你凭什么做身体的主人？」

「不如让我们代替你吧？」

那些人脸逐渐爬到她的腰上，像石头一样沉重地捆住她的身体，将她一点一点往下带。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瑶光推开飞到眼前的一张脸，疾声道：「你们不是我！也不能成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