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好可怜
秦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弟弟有了心思,总之,有了就是有了。
冰冰凉凉的药液沿着血管一路抽干了四肢的力气,alpha脱了力,直往下滑。秦见一手托着他腋下,一手圈住腰,心底一阵阵头昏脑涨的渴望。垂眸盯着alpha被冷汗浸透的瘦削的下巴。怀里借李镶玉偎了会儿。
对方恢复清醒后立刻推开了他,不自在地擦了一下嘴角干涸的血迹,没敢看过来,“谢谢,哥。”
秦见找不出第二个alpha,有一张凶悍野蛮的脸的同时,性格却很好欺负。
真不能怪我。他心想。
他走上前一步,身体几乎和alpha紧紧贴在一起,对方僵硬着一动不动,头埋得更低。秦见握住他的手指,摸到一片冰冷湿滑。
“你好像被吓坏了,是怪我打你打得太凶了?”秦见主动嵌进他的指缝,每一根手指都贴的很紧,除了秦见右手的无名指,那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豁口。李镶玉的心也猛地一空,像是被快刀子活生生割开,先是流血,才觉出疼。
如果当初他没有开那一枪,哥哥的手指就不会断。
“没有。”他说,“是我的错。”
“哦,乖孩子。”秦见轻笑一声,悦耳沙哑的音色,语气却冷冰冰的。
见到那个beta的第一眼起,秦见心里就涌起一股恶意,天知道他有多想挖掉程有光那双明亮带笑的眼睛。他慢悠悠拿指根处凹凸不平的截面蹭弄李镶玉的手背。
“感觉好点了没?想不想回去。”
对方轻轻应了一声,模样和小时候一样乖。
“是想见他?”
“是。”他的弟弟诚实地说。
“只是睡了一觉,就爱上了,你的爱可真是廉价啊。”秦见装模作样地说:“你这样始乱终弃,我可是会伤心的。”
“哥哥。”李镶玉抬头看他,“这种话,不要乱说……”
秦见嘴边常常挂着的阴冷的笑消失了。
“别这么叫我。”秦见不让他这么叫,肉麻又恶心。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李镶玉触及他嫌恶的眼神,又低下头。
“对不起。”
自己夺走了属于他的宠爱,秦见这么讨厌他,是应该的。
“小信,和别人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秦见揪住他的头发,发间露出一张梦里朝思暮想的脸,视线在他脸上一淌淌泪痕上来回地扫。“好可怜啊……再喊一声,这次要喊对。”
他的弟弟在发抖,“哥。”
一模一样的字,这次,秦见只想将他拖上床。
但他不能。
不能这么做……秦见闭了闭眼,心底将这句话反复嚼了几遍,手上用力,猛地把人推开。
最近天气转凉了,李镶玉拢紧领口,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在原地站了会儿。
程有光知道自己怀孕之后懒了很多,走到哪儿,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程鎏桥看不惯他这副模样。长辈们见面,小辈可不能失了礼仪,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份已经是李家的儿媳了。
趁李荣短暂离席的功夫,程鎏桥冲程有光板起脸,“坐没坐相,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程有光没骨头似的靠着椅背,不理。
“小光,说话。”
“烦不烦呐,我都答应你要嫁人了你还想怎样?管我怎么坐呢。我怀孕了知不知道啊?人家李伯伯都没说什么。”程有光活像是被点燃了的炮仗,换了个姿势,脸和身体侧向另一边。
“这是最基本的教养。我看你天天吃好喝好,看不出来哪里难受了。”
“你怀一个试试不就知道了。”
程鎏桥碰地放下酒杯,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怎么说话的?”
程有光坐直,悻悻哼了一声。
“结婚之后收敛点儿。”他爸爸警告道:“不是每个alpha都像我一样好脾气。还记得你那个高中同学被扫地出门之后有多惨吧?”
余光见李镶玉突然出现,朝自己投来个眼神,程鎏桥有种背后说人坏话让正主听到的尴尬,将脸色掩饰过去。好在李镶玉没说什么,径直在程有光旁边坐下,扶了扶他的腰,任由对方倒进自己怀里。见程有光脸色不是一般的差劲,他道:“不舒服的话,我们就先走,好不好?”
“这怎么……”
程鎏桥话还没说完,被回来的李荣笑着打断,“知道你心疼老婆,赶紧走。”
街上风大,李镶玉一回生二回熟,把外套解了给人披上。程有光被夹到头发,竟然没有不依不饶地喊疼,手指绕着发尾玩儿。
“小光。”alpha摸摸他的头发,“现在没事了。”
“你听到了?”程有光惊讶地看他。
“一点。”
“我想和你讲一件事……”程有光心里难过,又觉得李镶玉是可信任的,嘴巴就拦不住话,“你听我讲。”
“好,你说。我在听。”
程有光那个高中同学是个oga,长得清纯动人,性格温柔小意,有很多追求者。刚毕业,就被家里嫁给了一个年纪比他大了一轮的alpha,因为结婚两年迟迟生不出alpha,被丈夫转卖给了其他权贵。
程有光和他只是见过面的关系,听到这些消息还是很难受,找人想救他。等程有光赶到地方,已经为时已晚。他从十楼跳了下去。
同学还有个妹妹,正怀着孕,医生说是个alpha,听这话时她没和其他人一起笑,一直被暗地戳着脊梁骨,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妹妹说自己像是只鸟被关在笼子里。她挽住程有光的胳膊和他抱了一下,“我哥其实恐高。以前荡秋千他都害怕呢。他走之后,没有人会给我荡秋千了。”
“我家里有棵树,可以绑秋千,我给你绑一个好不好?”程有光摸了一下她的肚子,“只要你肯陪我一起玩。”
“然后呢,你们变成了好朋友吗?”李镶玉捧着他的脸认真地说:“你真的很好。”
“我还没说完。”
程有光一头扎进他的胸膛。
第二天,有女性oga吊死在郊外的一道秋千上,衣裙上全是血。
程有光想,如果自己看住她,扯着她的衣袖撒娇说不肯松手,是不是就能像留下金州一样,把她也留下来。
他从前不算是个很容易哭的人,这会儿自责心疼一同涌上心头,瞬间湿了眼睛。偏偏记得风估计把鼻子冻红了,程有光不想让对方看到,连忙低头掩饰。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拢住他半边脸,擦掉那淌眼泪。
“你尽力了。”李镶玉说:“世界上有太多可怜的人,你不可能救下每一个。我们的小光已经做得很棒了,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好,至少比我好。”
程有光没说话。
“如果……亲亲的话,你会好一点吗?”半晌,李镶玉有些迟疑地问。
程有光蔫了吧唧的,什么亲近的心思都没了,闷声不吭地摇头,只是紧紧抱住他,像是抱住一个可以安抚情绪的玩偶。对方搭上他的后颈顺了顺,“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那只手摸了两下抽离开。走了几步,程有光抓着alpha的胳膊晃了一下,“小玉哥,你继续摸那里。”
“哪里?”
程有光侧头露出光洁的后颈,“这儿。”
没得到回应,他疑惑转头,发现对方眼底有点笑意,“你是不是在笑?”
“抱歉,有点冒昧。”
程有光大大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