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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

 

义庄小伙计原主,富商俞有才,好吃懒惰的穷鬼郭大山,三个人三种人生,各走各的水路或旱路,横看竖看都不沾边。

哦,对了,还有胡老七,尽管他不是中毒身亡,是溺死,但他也是做什么生意里的一员。

生意上的一行四人,没死的只剩赵德仁,他目前下落不明,生死不知,难道他是凶手?

说来说去,原主和郭大山这两人混在里头,真的格格不入,他们到底分别扮演哪种角色……

不想了,先回义庄再说。

今夜风不大,周围十分寂静,没再出现其他状况挑战他的神经。

陈子轻很顺利地就走出了乱石岗,原本紧绷的心也松弛了下来,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可很快就发觉了另一个问题——铁锹忘记拿了。

“算了,不就是一把铁锹嘛,不要了。”陈子轻自我安慰了一句,让他再回一趟乱葬岗,那是绝不可能的。

然后,一把铁锹突然从他的身后,被递到了他的面前。

锹脏兮兮的,就是自己用的那把。

顺着眼前的这把锹,陈子轻转身向后看去,只见一张人脸正贴在他的背后。

“嘿嘿……”人脸在怪笑。

陈子轻如触电般,整个人后退着跌倒在地,他惊惶地张着嘴,半天才发出了震惊的声音。

“俞……俞夫人!”

站在陈子轻身后的人,竟是俞有才那个疯夫人,她给陈子轻送锹来了。

春江花月夜

俞夫人身上穿着陈子轻第一次见时的襦裙,发髻凌乱,珠钗不见一支。

原本皮肤光滑的脸上有两块淤青,不知在哪磕的,她手举着铁锹,嘴角一直怪异地咧着。

陈子轻看她的一双脚,挨着地,没瓢起来,那他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她跟在后面……

什么时候出现的啊,还知道他忘了捎上铁锹,特地给他送来。

这么好心!

陈子轻紧着声音问:“俞夫人,您看到我挖坟啦?”

俞夫人“嘿嘿”笑着。

陈子轻后背发凉,他撑着地爬起来,小心握住铁锹对着他的那头,手沾着土一把扣住。

“多谢俞夫人帮我拿来铁锹,让我不用再跑一趟。”陈子轻干巴巴地道谢。

俞夫人依旧在笑。

陈子轻攥着铁锹木把手垂下来,铁片抵着地面磕进一条细痕。

俞夫人瞪着那细痕:“嘿嘿……嘿嘿……”

陈子轻听她这笑声,浑身哪儿都毛毛的。

“我要回义庄,您去吗,去的话就和我一起。”陈子轻尽量表情如常,“义庄周围有空屋子,虽然破了些,但有避雨挡风的地儿,收拾收拾能铺个草席。”

俞夫人的眼里不见一丝清明,疯疯癫癫。

陈子轻叹气,这个妇人是不是目睹丈夫拿剪刀修剪脸,杀鸡似的戳脖子放血才疯的啊。

要真是被吓疯的,那怕是好不了了,视觉上的冲击和心理上的刺激大到难以想象。

陈子轻往她身后看了看自己走过的路,乱石岗的面貌陷在一团暗黑里,阴森森的,无论如何都不在这待了,先离开。

于是陈子轻试探着去碰俞夫人胳膊布料,捏着一小块拉了拉,见她不抗拒,就拉着她走。

“俞夫人,俞掌柜昨日已经下葬了,换了新衣衫走的。”

“我二师兄给他换的里衣。”

“外衣是我大师姐负责,鞋袜是我穿的,我们帮他整得很体面。”

“我师傅说那墓地的风水还不错,是个敞亮地儿……”

陈子轻一路走一路拉着俞夫人,他自说自的,耳边是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二人以这种另类和谐的气氛走到西大街。

俞夫人突然去抢陈子轻的铁锹。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接吓懵陈子轻,他没来得及使劲,铁锹就从手中抽离。

俞夫人把铁锹丢地上,砸到了陈子轻的脚尖,他下意识垂头后退,等他再看去时,只看到了俞夫人跑走的身影。

陈子轻在原地呆滞片刻,他顾不上铁锹,拔腿追了上去。

“俞夫人!您别跑啊!俞夫人!”

疯妇人没有停。

黑灯瞎火的,陈子轻一个没混熟地形的外来人口,比不上本地人,哪怕是个疯了的本地人,他不出意料地跟丢了俞夫人。

眼睁睁看着人跑进巷子,紧跟其后进去却扑了个空。

哎!

陈子轻气馁地叹口气,嘴角撇出沮丧的弧度,他退出巷子,突地感应到什么,抬头见到一个黑影立在不远处的树下。

那高度跟肩宽,乡里找不出第二个。

陈子轻惊愕万分,邢剪怎么会在这里?他小跑过去:“师傅,你是来找我的吗?”

邢剪一掌拍在小徒弟的后背上面,小徒弟被拍得身子前倾,布娃娃一样栽倒进他怀里,他都没说什么,小徒弟反而嘀嘀咕咕地责怪他胸膛太硬,像石板。

以为他听不见。

陈子轻在邢剪推开他前撤离,他捂着撞红的额头说:“师傅,你才到吗,我追人来的这边,就是俞掌柜的夫人。”

邢剪拍拍长袍的松垮衣襟:“我到半刻钟了。”

陈子轻一惊,半刻钟的话,邢剪岂不是见到了俞夫人。他忍不住抱怨:“那你见到我追俞夫人,怎么不帮我拦着她?”

谁知邢剪来上这么一句:“什么俞夫人,不就你自己。”

陈子轻倒吸一口凉气:“师傅你别骗我,俞夫人一路在我前面跑,她跑进了那边的巷子,我也追进去了,怎么会就我一个。”

邢剪惯常狠厉的眉眼懒懒的:“你师傅我没见着你以外的人。”

陈子轻一把抓住他的大宽袖子:“师傅,你是不是没瞧仔细,花眼了啊。”

邢剪冷哼,小徒弟这是嫌他老。

袖子上的手还在使劲,粗布都要给抓破了,他不得已地弯起了腰背:“松开。”

“给老子松开!”

陈子轻嗖地松开双手,举在脑袋两侧。

“师傅,你真的没有看到俞夫人吗?”这对陈子轻很重要,他再次询问,踮脚都凑不到邢剪耳边,麻裤里的小腿线条紧绷到抖动。

太累了,不踮脚了。

陈子轻站回地面,高高仰着脸,暗淡不清的光线下,一双大而圆的杏眼亮晶晶的,不是嵌了星辰,是有一捧春江水。

邢剪皱皱眉,小徒弟越来越不像话。

陈子轻看邢剪背过身去,他赶紧绕到对方面前。

邢剪又侧着肩膀背过去,陈子轻又从他身后往他正前方绕。

师傅跟小徒弟这样来了回,小徒弟求饶:“师傅,我头晕了,你别转我了行吗。”

“让你转了?不是你非要凑我跟前?”

“我想师傅理我啊!”

邢剪倏地扯住小徒弟的前襟,把人提到半空,掼在树干上面,举起来,停在能和自己平视的高度,带着野蛮的糙热气息逼近。

几片树叶落下来,打着旋分外多情。

无人在意。

陈子轻距离地面不是一般远,他瞪大眼睛,指尖扒着邢剪发力鼓涨的上臂,像砧板上的鱼肉。

树下突然只有枝叶轻摇声,夹杂着一紊乱,一厚重的喘息,交织碰撞在一起。

“老幺,你这两天让师傅,” 邢剪纠结用词,“闹心。”

小徒弟茫然地“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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