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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

 

陈子轻抽抽嘴,这跟没说有什么区别。他先去把鸡棚的蛋捡了,满手臭烘烘的去外面,在草丛里翻找起来。

找了一通,陈子轻就懒得找了,他准备回义庄躺着,哪儿没捡到下次再说。

【你的师傅训斥过你,一旦你捡的蛋数量不对,蛋羹就没有你的份。】

陈子轻:“……”他点了点篮子里的鸡蛋:“七个。”

行嘞,接着找去吧。

义庄原身是道观的一部分,道观废弃了,房屋损坏严重,师徒四人跟秀才住的是仅剩能住人的院落。

陈子轻踩到灰瓦残片,没用多大劲就在他脚底下碎得稀烂成粉,他在一处破屋里找到两个鸡蛋,起身仰头发现屋檐下有只燕子,脑袋被梁木夹了。

“燕子啊燕子,你跑那干嘛啊。”

陈子轻找来一根棍子戳它屁股,戳了半天也没见它动。

不会是死了吧?

死就死了吧,不过一只燕子。

陈子轻回去搬救兵。

院里静悄悄,一具布满尸斑的尸体躺在棺材板上,不知哪掉的小半块白幡该在他身上。秀才没在数元宝。

陈子轻从装元宝的棺材上揭下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二八。

秀才留下的,元宝个数。

今天的标注任务完成了。陈子轻把纸条丢进棺材里,他闻着尸臭去找魏之恕,没找着,管琼也不在家。

“师傅!”陈子轻顺着木头刮擦声喊。

刑剪从他隔壁那间屋子里出来,身上有一些翻卷的木屑,刨木头沾上去的,他没好气:“蛋捡完了吗你就回来,又偷懒是吧?”

陈子轻说:“不是啊,师傅,有只燕子。”

刑剪瞧不上:“那都不够塞牙缝的。”

“……”

陈子轻把有点沉的篮子放脚边:“我想抱下来看看能不能活?”

刑剪打掉布袍上的木屑:“活了做什么,能抬尸,还是能帮你叠元宝?”

陈子轻抿嘴:“燕子代表吉祥,能带来福运。”

脑门被敲,他痛得捂住,刑剪喝斥:“你在义庄长大,成千上万只燕子嘴里吐的吉祥话都不能消除你身上的尸气跟阴煞!”

陈子轻语塞,义庄住久了,尸气都渗到皮肉里面了。他跟着刑剪进制作棺材的屋子,再为燕子争取一次。

刑剪嫌烦,让他想抱就去抱。

“我够不到。”

“喊你二师兄,你踩他背上。”

“二师兄不在义庄。”

“那就找你大师姐!”

“大师姐也没见着人。”

师徒二人你瞪我,我瞪你,做师傅的一脚踹开打磨好的红木板:“他俩带客人去墓地了。”

陈子轻掉头去最大的屋子瞧瞧,里面的棺材空了两副,看来是有两个家属来抬棺送葬了。他回到刑剪在的那屋:“师傅,你去帮我把燕子拿下来吧。”

“不拿。”

陈子轻的视线从几个不认识的制棺工具上经过:“师傅啊!”

刑剪凶狠道:“再嚎就把你嘴缝上。”

不多时,师傅被小徒弟嚎去了破屋。小徒弟手指着屋檐一处:“师傅你看,燕子在那。”

“你师傅我不想看。”

刑剪只手扣住小徒弟的裤腰,轻松就将他捞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肩头。

陈子轻吓一跳,他赶紧去捉燕子。

“活的,师傅,燕子是活的。”陈子轻捧着燕子,“我送到秀才那儿,他一个人很闷,有只燕子陪他肯定不是坏事,当然还得要燕子愿意在他门头打窝。”

刑剪捉住小徒弟的双腿,把他往地上一放:“你怕秀才闷,怎么不干脆去陪。”

“我去跟秀才睡,晦气啊。”陈子轻说。

刑剪打算回去做棺,背后响起小徒弟的声音:“师傅,我昨晚和你说我好多事都记不清了。我的记忆是零碎的。”

陈子轻没有演戏的天赋和精神,要是一会记得演一会忘了演,一会演得很垃圾一会演得很好,人格分裂似的,那不如不演,一进任务就找个理由让原主周围人知道他改变了,不管那些人接不接受信不信,反正就是变了性子。前提是不强制性的要他维持人设。

“我也意识到从前的斤斤计较实在不该,也累得慌。”陈子轻绕到刑剪前面,捧燕子的动作像拿防身大炮,他忐忑地说,“师傅,我从今天开始改过自新,大师姐跟二师兄会不会给我机会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

陈子轻在心里叹气,这守财奴到底要怎么对付,感觉从里到外都是铜墙铁壁,没有死穴的样子。

【你的师傅最烦人哭。】

他马上就把嘴一扁,喉咙里硬生生地憋出抽噎声。

刑剪人已经走出了破屋,小徒弟还在抽抽嗒嗒,他气怒地转头,绷着脸的样子堪比凶神。

“哭哭哭,就知道哭,给老子憋回去!”

春江花月夜

中午吃饭那会儿,刑剪一碗饭扒尽,随手就将空碗丢给小徒弟:“去给师傅盛饭。”

那空碗在沟壑横生的粗木桌上晃动两下,震了震,碗口刚好对着陈子轻,他把挂在嘴边的半片白菜吸溜进去,拿走空碗推开板凳出了屋子。

刑剪捏住稍小点的碗两端捞起来,喝了口黄酒:“管琼,魏二,你们小师弟开始转性了。”

他粗鲁地抹了把下颚,甩掉几滴酒液:“且看着。”

瞧见小徒弟盛了饭回来,他岔着两条壮硕的长腿,左手套了木制手掌在腿上拍打:“是不是要饿死师傅,快点儿!”

陈子轻加快脚步把一碗饭送到刑剪手里。

碗里的米饭压得紧紧密密堆很高,刑剪满意地“嗯”了一声:“饭盛得比先前长进了。”

陈子轻要坐下来,他察觉魏之恕周身气息不对,便凑到刑剪耳旁,小声打听:“师傅,我走后,你们说什么了吗?”

刑剪反应出奇地大,甩碗站了起来。

陈子轻差点被吓得蹦出去二里地,他一头雾水地抚着心口,冷不丁地发现刑剪耳根通红。

正是他刚才凑上去的那只。

……

这大猛男皮糙肉厚的,耳朵竟然这么敏感。

陈子轻为了不让刑剪逮着自己发火,他捧着碗筷,速度夹了点菜到院子里吃去了。

饭桌上的气氛实在是不寻常。

刑剪把歪倒的碗搬起来,抵在桌边,用筷子把洒出来的米饭拨进碗里,继续吃喝。

大徒弟跟二徒弟全程若无其事地进食。

饭后,魏之恕在伙房倒泔水:“小师弟不直接跟我们说,是觉得我们不信。”

“他倒是聪明了,让师傅做中间人。”魏之恕看似夸赞,实则鄙夷,“你信了吗,大师姐。”

管琼寒声:“二师弟,你干活就干活,话为什么这么多?”

魏之恕吃了一肚子气,甩手走了。

下午师徒四人去了胡家,他们待到天黑才打道回府。

夜市灯火阑珊,陈子轻惦记着白天想买的几样东西,他摸摸裤腰里的六个铜板,明白了什么叫囊中羞涩。

可他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脚步,他想买一艘木帆船。

“小师弟,你去哪?”魏之恕悠悠地喊。

陈子轻像从游魂状态里抽离出来,他四顾茫然,失焦的眼对上近在眼前的青年。

魏之恕扭头就叫:“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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