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莫走,晚上还在这儿吃饭哈,做你喜欢吃的酸菜鱼。”孃孃接着说,声音爽朗精神,“下回也不晓得好久才来啰。”
“我每年过年都会来看您和叔叔的。”说完,言央莫名感觉耳朵好热,脸也好热。
因为,他是抱着往后每年都跟燕绥来缙云祭拜阿姨的心思说的。
其实,就算不因为燕绥每年都会回来,言央也会抽时间来看望的。
除了奶奶,孃孃跟叔叔也给了他亲情般的关心与爱护,言央那颗敏感的心,怎么会感觉不到。
在缙云的那些日子,言央鲜少去菜市场,蔬菜瓜果几乎是孃孃叔叔送来的,隔三差五地送,自家养的鸡鸭也隔三差五地送,看言央温温柔柔,斯斯文文,想着人杀不来或不敢杀,不是杀好了干干净净送来,就是或炒或煲汤地送来。
这些细碎且充满人情味儿烟火气的日常,太多次拯救过言央濒临破碎绝望的心魂。
小电驴慢悠悠地行驶在田野,悠闲自在,就是……有些挤。
小河边。
知晓言央诸多隐秘心事的小河边。
人迹罕至,迎春花如往年一样,开得正欢,铺天盖地。
不远处,油菜花也开得尽兴。
单看,油菜花并不起眼,成群聚拢后,却有着动人心扉的壮阔,阵阵微风拂过,如同泛起金色涟漪的花海,成这世间最灵动的存在。
言央望着,思绪飘远,在他的记忆里,油菜花似乎没有这么早开放。
“缙云的油菜花是开的最早的。”燕绥说,看言央皱眉的神情,就知道人八成在琢磨着什么。
“为什么?”言央口快,傻里傻气地问。
“傻瓜,当然是因为气候啊。”燕绥笑言央这傻傻的可爱模样。
其实燕绥哪里分析什么气候,还不是因为从小在这里长大的缘故。
“燕绥,你知道的可真多。”言央也笑,语气难得地带着些揶揄。
这笑,闯进燕绥眼里。
灿烂夺目,又没心没肺。
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漫天漫地的花海与青山绿水交相辉映,赋予这片土地无限地柔情。
……省略……
幸运草
夕阳半红半粉。
如言央此刻的脸。
酢浆草的小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自在快活。
“好点了吗?”燕绥问,刚才有些太粗暴,没什么道理,就是想疯狂占有,用最原始的本能。
“嗯。”言央侧头,瞥见燕绥颈侧一道明显抓痕,后知后觉地别过脸,害羞起来。
刚才,他一直要求燕绥狠一点……
言央清楚,不光是欲望,更多的是控制不住的泛滥情绪。
这不是在任何一处,是在言央曾经因为眼前人想结束生命的地方。
当初的言央何曾会想到,有一天,他们会在这里如此放肆。
时间,真是最妙不可言。
摘一片酢浆草放进嘴里,燕绥拉过言央的手,十指紧扣。
“你吃的什么?”戒指硌疼了手指,言央回头。
“酸酸草。”
“?”
“这个。”
“可以吃吗?”言央颇为惊讶地问。
“可以,你试试。”
言央半信半疑接过燕绥递到面前的酢浆草,放进嘴里嚼了嚼,果然酸酸的。
“怎么样?”燕绥问。
“酸酸的。”
“所以我们叫他酸酸草。”燕绥说,扶着言央脑袋让人靠在自己肩膀上,“冷吗?”
“不冷。”
燕绥还是把人往自己这边拢了拢,搂住人的腰,缓缓开口,“央央,你知道幸运草吗?”
言央摇头。
“也是这。”燕绥说,“一般的酢浆草只有三片小叶,偶尔会出现突变的四片小叶,称为幸运草。”
言央听着,脑袋从燕绥肩膀移开,低着头开始仔细地看周围的酢浆草,半天,当真没看到四叶的。
“我不够幸运吗?”言央望着燕绥。
“你觉得呢?”燕绥反问。
“幸运。”
“那再找找?”
“嗯。”
言央果真认认真真地找起来,样子十分虔诚,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
“找到了。”言央喊,兴奋极了,“燕绥,你快过来看呀。”
言央真找到了四叶的酢浆草。
“燕绥,我就知道。”言央笑起来,一派天真无邪。
“知道什么?”
“我是幸运的啊。”
“……”
当夕阳还剩最后一丝余晖,两人回到了孃孃家的乡村别墅。
院坝里。
“央央,你什么时候喜欢吃酸菜鱼了,我怎么不知道?”燕绥问。
“我只是喜欢吃孃孃亲手做的酸菜啦。”凑近燕绥耳边,言央小小声地说,生怕谁听了去似的。
“两个说啥子哟。”孃孃爽朗的声音响起,“进来吃饭啰。”
“嗯。”言央重重应一声。
中午的亲戚已经走了,两人进到屋里,刚在桌边椅子上坐好,从里屋走出一个中年男人,穿剪裁经典的黑色大衣,戴金丝眼镜,成熟优雅,风度翩翩。
四目……哦不,六目相对,都愣住了,至少,燕绥跟言央是切切实实愣住了。
虽然过去了不知道具体多少年,但眼前这人,分明就是照片上站在燕绥妈妈身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