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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

 

蓝田看见玉漏她们上来,凑过去低声说:“二爷他们此刻进了后山。”

络娴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又扭头老远望着玉漏她们进来,也没说什么,只笑着和她们点点头,转身回房去了。

翠华就和玉漏笑道:“二奶奶好些日子不和咱们说话,今日终于肯给个好脸看了。”

彼此心里清楚,大家都做了对不住络娴的事,因此面对络娴,倒成了一派。

玉漏笑道:“难得,兴许她自己心里过去了。”

旋即小圆奶奶笑着打岔,“进去瞧瞧这里的屋子干不干净,也不知先前是谁住的,要是那些臭道士睡的地方 ,我可一刻不在里头坐。”

屋子里倒收拾得清幽整洁,茶壶茶杯虽然不好,也都是新换的。她们自带了茶来,交给了观里。不一时就有个小道士送茶进来,先吃茶,等着灶房内烧饭。连厨娘都是府里先派过来的,嫌道士们的手不干净。

吃过饭去拜过神佛,又放任各自去逛。络娴见玉漏翠华二人在前头石阶上正往上爬,像是要回房,便赶上去道:“我方才逛,见他们那边殿外头有一片菊花开得正好,比咱们府里的开得还好些,咱们看看去?”

玉漏翠华见她主动搭讪,不好回绝,应着要去。走到半道,来了个妈妈叫翠华,说是老太太叫她过去。这一向因玉漏有孕,大事又是老太太在管,一些小事杂事,便交给翠华。翠华不敢俄延,推她们先去,她一会再来。

络娴只得领着玉漏先去,就在一间偏殿旁有块空地,连着竹林,那片菊花及一些太湖石作了栅栏。空地内设有一套石案石凳,太阳正照高空,也不觉冷,反晒得人身上暖融融的,比屋里还要暖和点。

络娴道:“你怀着身子,要多晒晒太阳才好。”

玉漏有点意外,她竟然说起这些关心话。既然人家主动示好,她亏心在先的人,更不好说什么拒绝的话,便随她在那石凳上坐下。可以望进太湖石后面的竹林里,横杆迷叶,越往里越黯,连着山上密密麻麻的林木,那灌木中像藏着些眼睛,使人感到丝寒意。

“今年还不怎样冷,也不知会不会下雪。”络娴忽然说。

“年关前后总是要下的。”玉漏转过眼笑道,有点尴尬,剑拔弩张惯了,竟然不适应和她这心平气和的气氛。

络娴道:“想起那年年三十,你装了好些吃的,派人给我送到府里去。”

后面应当要跟着说些感触的话,但她只说到这里便停了,不知道什么意思。玉漏笑着点头,“你还记着呢。”

“一辈子忘不了。”络娴微笑着。

沉默过一段,络娴向这空地底下望去,“大奶奶怎么还不上来。”

“总是老太太有事吩咐她。”

久等翠华不来,络娴渐渐有些不耐烦,没得为了等她,弄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因此决定不等她了,向玉漏笑道:“干坐着无趣,我去叫人弄些点心和茶来吃。”

于是起身,藉故寻丫头走开了。玉漏忙起身想叫住她,可一想,到底一个府里住着,又是妯娌,好容易她今日肯和她们多说两句话,怎好拂她的意思,踟蹰着,又没叫。

要和翡儿说话,不想一回头,看见不知哪里跳出来两个彪形大汉,先一棍打昏了翡儿。说时迟那时快,玉漏刚要张嘴嚷,那两个汉子又冲将上前来,又打了她一记闷棍,扛起她便跳入竹林内。

比及日影稍斜,池镜一行刚入官道,正预备往驿馆内吃饭歇息。众人纷纷下马,就有个挑担的农夫走上前,给官兵拦住,问了才晓得,是给池镜送信的。

那官兵将信交到驿馆内,未几便见池镜急慌慌地走出来寻那到农夫问:“这信是谁让你送的?”

那农夫道:“不认得,就是才刚在前头地里,遇见个汉子,给了我几个钱,叫我往这里来送信,叫送给池三爷。”

那礼部的周大人追出来问:“三爷,出什么事了?”

池镜握着信又看一回,忙叫永泉去牵马,和周大人道:“周大人,你带着人照常赶路,我要回去一趟,家里出了点急事,等我办完事再来赶你们。”

周大人见他神情不对,不敢阻拦,忙拱手答应,“三爷只管去,放心,这里有我呢。”

一时池镜并几个小厮骑上马往回去路上赶,出了官道,却不进城,在条岔路上停住。池镜拉着缰绳掉头,吩咐永泉道:“你们不能跟着,先回府里去,我得一个人过去。”

永泉忙问:“三爷,出了什么事?”

池镜脸色煞白,稀里糊涂吐了一句,“你奶奶给人绑了。”

说话将信丢给永泉,拉动缰绳掉过马,又回头说:“回去找刑部张大人,告诉他,他要抓的逃犯还在南京。”言讫往那小道上跑了。

永泉一看信上,果然写明有人挟持了玉漏在前头林间等池镜,并注明只许他一人过去,若看见还有别人跟着,便立刻要杀了玉漏。永泉自然不敢跟,忙领着田旺等人奔回府中。

回去府里也乱了套,早有人往衙门报了官,永泉忙跑到老太太跟前回了池镜的话,老太太一听,忙又命人跑去刑部禀报张大人。

却说池镜孤身寻到信上所说的那片林子里来,先不见人,又往里头走了些,渐渐才听见有女人呜咽的声音。循声而去,竟看见玉漏给反手绑在棵树上,口里塞着东西,外头又有条带着直栓到脑后去,使她不能说话,只是望着他呜呜摇头。他拔腿朝她跑过去,未及跟前,脑后突地挨了一棍,登时昏厥过去。

待睁开眼时,察觉给人反手绑在根柱子上,环顾一圈,却是在一间破瓦土墙的屋内,从那土墙的裂缝望出去,周围皆是荒草枯木,想必是在谋处山上废弃的民

房里。好在玉漏也给绑在柱子背后,池镜忙偏着头喊她,听见她回话,他适才放心。

一时那扇破门给人推开,有个生得又黑又壮的汉子穿着太真观道士的服饰持刀走进来,一脚踩在根凳上,望着二人笑道:“倒还识时务,晓得这里荒山野岭,喊破嗓子也没人能听见,也不喊。”

池镜向那扇阖拢的门望去,忽地喊了声:“凤二!躲躲藏藏做什么?未必你敢做不敢当?”

果然那门又给人推开,凤二领头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人。许久不见,那凤二爷大变了摸样,蓄起了络腮胡,脸颊上还添了几道疤痕,平白多了许多凶狠戾气。

他走到跟前来踢了脚池镜,笑了,“到底是你啊池老三,一猜就猜到是我。”

池镜也笑,“除了你,南京谁还和我有这样大的仇怨?”

凤二看不惯他这笑,旋即握起拳头砸在他脸上。池镜嘴角流出血来,仍望着他笑,“我要是你,就不会在这里费工夫,要什么先拿到手,免得官兵寻来,可就没有跑的时机了。”

“看来你知道我是为什么绑你来了?好,我也不和你啰嗦,有两件事,一是让你们老太太把凤家的田契送还凤家,二是另预备五万银子送到城西码头,交给一个叫赵路的船家,放他的船开出去,一日后我这里得到信,再放你们走。”

说着朝身后递一眼,便有两人一面给他松绑,一面拿刀架在他脖子上,另一人则在后头拿刀比着玉漏。

凤二递上纸笔道:“好好写,别耍花招,否则我要你奶奶一尸两命。”

池镜握着笔想了一想,向他笑道:“怪谁?都怪你从前不跟你大哥好好读书,那些田地就算过了契还到凤家也没用,这是你胁迫的买卖,在官府不作数,将来我们老太太要追,也还是追得回。依我看,不如都折算成现银便宜。”

那三人怔了怔,纷纷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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