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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用计合力集

 

进攻的势头减缓。但突厥军仍占上风,渐渐已杀入隋营一里有余。杨广深知兵败如山倒的道理,他顾不得个人安危,坚持拚杀在第一线。血溅征袍,气力消耗殆尽,仍不退后。由于他不退却,隋军的防线还得以支撑。但,杨广心中却把杨谅恨极。包抄偷袭,前后夹击,本是他精心安排的一着妙棋,无奈杨谅不按计行事,如今反被达头抢先实施。真若就此溃败,杨广实不甘心。因此,他拚死也要撑住这局面。隋营西南,青石梁上,一队人马在观战,这是李渊的一万精兵。一路跟踪巴闷的八万大军,为保存实力,李渊始终不肯把部队投入战斗。如今目睹战场上的混乱情景,隋军在数量、气势上都不如敌军,眼看就要崩溃,一种民族的荣誉感在李渊头脑中占据了主导地位。如果让胡人得逞,那将是秦川百姓的天大灾难!况且,自己若不参战,回去如何解释?杨坚肯定饶不过自己。打定主意,李渊传下将令,率一万人马杀向巴闷背后。与杨素交战略占上风的巴闷,正扩大战果,不料身后被痛打,对于他来说,李渊的生力军犹如从天而降,忙让后队掉头应战。岂料李渊这一万人马早就憋足劲,锐不可挡,巴闷只得再次分兵抵御。如此一来,杨素压力大为减轻,鼓起勇气向巴闷发起反攻,巴闷一方由攻势转为了守势。自古至今,一场战争的胜负,往往决于呼吸之间。在胶着相持阶段,看哪方能咬紧牙关坚持下去,看哪方能化不利为有利出奇制胜。隋与突厥在舍力集这场决战,就基本上体现了战争的这一规律。当巴闷由攻转守时,达头仍在战场上居主动地位。杨广军被逼得节节后退,但这后退是在顽强抵抗下有条不紊进行的。突然,达头大军背后呈现出混乱状态,而且很快波及到全军。杨广明白,他的计划奏效了,这是韩擒虎的两万兵马兜屁股向达头开刀了。达头急派身边大将分兵一万,去后队压住阵脚。然而,韩擒虎这两万人马乃生力军,由于设伏未能捕到大鱼,怒气正无处发泄,如今英雄有了用武之地,猛冲狂打,恣意砍杀。突厥兵仍难抵挡,达头无奈再次分兵,又调两万主力去对付韩擒虎。这样一来,进攻力量削弱,势头大减。杨广不失时机,组织力量反攻,达头全力遏止,双方都不能进展。但这对杨广来说,就已是明显的胜利。从战斗打响,隋军一直后退的局面扭转了,隋军第一次站稳了脚跟。战斗中,达头后队经不住韩擒虎冲击,而巴闷在西南翼战场,也顶不住李渊的冲杀。达头面对眼前的战场形势,明白要打败杨广是难以如愿了,遂传令收兵,突厥全军退回无定河北。其实,杨广也撑到了极限,无力再战,也赶紧收拢队伍,重整大营,连夜修补木栅,布署防御,防备突厥的再次进攻。中军帅帐,杨广喘息方定,杨素、李渊、韩擒虎等一班战将前来拜见。杨广对李渊格外看重:“李将军今夜及时助战,解救危难,扭转败局,使我等转危为安,功不可没。”“末将惭愧,”李渊倒是真话,“殿下临危不乱,调度有方,又冲杀在前,才使胡贼退却。”杨广迫切需要了解黑泥铺的军情:“李将军,汉王为何不按时赶来夹击?”“巴闷留下两万人马守营,汉王大概是想吃掉那部胡贼后,再来合围,以免后顾之忧。”“以两万大军,对两万胡寇,况且本宫又派贺将军率兵助阵,早当高奏凯歌,为何至今音讯皆无呢?”“这个,末将就不得而知了。”李渊不愿多说。杨素一旁发出冷笑:“殿下,汉王是不会与你真心合作的。”“这却为何?”杨广其实心中也已明白,不过他想印证一下自己的分析是否正确。杨素直言不讳:“这还不是明摆着。我若是汉王,也不希望你取得赫赫战功。”“如此说,战胜突厥主力,汉王我们是指望不上了。”“不错。”杨素明告,“殿下,仗还得靠自己打,没有汉王那张破网,我们照样能把鱼一网打尽。”杨广并不像杨素那样吐露豪言壮语:“越国公,达头并非软弱可欺,以我军眼下的实力,要歼灭或击溃敌军,都只能是梦想。”“嗷嗷”叫的北风,唤来了滴水成冰的黎明。两军对峙的战场,又开始了新一天的骚动。兵士们还蜷缩在热被窝里。火头军们顶着寒星与微露的晨熹,纷纷到河边取水,准备大部队的早餐。南北两岸河边,一字排开两溜担水的士兵。昨晚凿开的取水洞,一夜之间早又冻个溜严。兵士们用枪剜、用斧头砍,渐渐刨开冰面,把水桶顺下去,荡满河水提出,陆续担回营中。杨广昨夜失眠,早早起来在河边漫步。火头军们的忙碌情景,引他注目观望。目睹士兵取水,杨广竟然看出神。看着,看着,忽然触动灵机,一个主意猛地跳上心头。他风风火火回到大帐,迫不及待派人把杨素找来。杨素刚刚在梳洗,未及拢好头发,便匆匆来见:“殿下,出了何等大事,如此急切?”杨广满脸喜悦:“杨大人,本宫已有了破敌妙计。”“请殿下明示。”“你俯耳过来。”杨广在杨素耳边嘀咕良久,“怎么样,能出奇制胜吧?”“殿下此计甚妙,我军定能不战而胜。”杨素不觉也笑容满面,“为臣就去安排布署。”早饭后,贺若弼带十余骑从大营后悄无声息地出发,人不知鬼不觉一直向西。行出约数里路,隋军与突厥营地都已远远抛在后面,才停止前进。贺若弼一声令下,他们跳下马来,奔到无定河上,在靠近北岸处凿出几个冰洞。此后,他们就轮流看守,一发现结上薄冰即随时凿掉。临近午时,杨广、杨素乘马来到,身后的随从王义,在马上紧紧抱着一只木箱。杨广视察过冰洞洞口,感到满意:“不错。”又等了约一刻钟,杨素提醒说:“殿下,可以开始了。”“好吧,”杨广吩咐,“一齐动手。”于是,贺若弼、王义等人,把木箱中的白色粉末,一勺一勺缓缓倾入河水中。下游,双方火头军又按时到河中取水烧制午饭。与往日没什么两样,照旧把河水担回军营。不同的是,隋军担回的水,全悄悄倒掉了。兵士们的午饭,是早饭时加做的干粮。在缕缕炊烟中,杨广一行回到了大营。王义把特为太子做的美味佳肴送上,岂料杨广一把推开:“不,这叫我如何下咽,将士们都在嚼干粮,本宫亦当同甘共苦。”杨广竟也吃了几块干粮,只是多饮了杯热茶。刚吃过饭,他便坐不住了,出帐直奔河边。贺若弼迎上前奏报:“殿下,眼下尚无变化,一切如常。”杨素有些疑虑:“砒霜虽毒,但河水量大,只怕药力不足。”“不会。”杨广充满信心,“只要米粒大的砒霜,即可致人于死地,这满满一木箱,定叫突厥大军十有八九命归黄泉。”“殿下,快请看!”贺若弼向对岸指点。突厥大营内,呈现出混乱状态,继而听到了呻吟叫痛的喊声。有人在跑动,营帐外的哨兵接二连三扑倒在雪地上,不停地打滚。杨广见状不禁仰天大笑:“哈哈!大功告成。”贺若弼提议:“殿下,敌军大营已乱,敌人多已中毒,何不趁机杀过河去,管保大获全胜。”“不可,困兽犹斗。”杨广不想再付出代价,“垂死挣扎的胡贼,若以命相拚,少不得我军要损失人马,我们只管坐等收尸就是。”冬日昼短,渐渐暮色袭来。突厥营内哭声不断,处于极度的混乱中。杨素进帐面见杨广:“殿下,是时候了,该出兵了。”杨广也不言语,而是起身披挂,出营上马,这才知会杨素:“点五万人马足矣。”贺若弼为先锋抢先越过无定河,冲进突厥大营。杨广随后跟进,但见中毒者遍地,突厥兵将尸体狼藉,横躺竖卧,由于毒性发作有迟早,有的尚在垂死挣扎,隋军根本未遇抵抗。杨广纵马直驱达头大帐。与别处不同的是,帐外不见死尸,帐内空无一人。但是,达头那镶金饰银的器物用具还都一应俱全。杨广自言自语:“奇怪,达头尸身何在?”贺若弼擒获一名重伤宫女,从她口中始知,原来达头进餐规律有异,他起床晚,早饭在上午,而午饭是在下午。所以,当军营中毒发作时,他尚未进餐,而得以幸免。达头原本精明,见大军悉数中毒,明白一旦隋军攻来,只有束手就擒,便抛下一切于不顾,飞马北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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