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落星湖这一片都是高檔住宅区,没什么吃饭的地方,只有几家西餐厅和咖啡厅。
两人打了辆车,去往附近商场。
可这家商场关门很早,九点半就清场了,餐厅基本都在八点到八点半停止接待新客。
转完一圈,两人感觉更饿了。
饥饿虽然不能使人耳聪目明,但似乎能使榆木脑袋飞速运转。
陆星延忽然转头,对沈星若说:「你确定能吃辣?」
「能。」
「这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苍蝇馆子,吃美蛙鱼火锅的,营业到凌晨两点,就是会比较辣。」他顿了顿,「还有,环境不太好。」
沈星若:「那过去吧。」
「你确定?苍蝇馆子就是又破又小,桌子也是那种临时拼的小桌板,锅也比较…復古。」
陆星延怀疑地看着沈星若。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沈星若转头看他,目光笔直而坦荡,「你有洁癖吗?」
不是,这位大小姐还抢起台词来了。
陆星延点点头,「行,那走吧。」
于是,两位看起来就像重度洁癖患者的少爷小姐离开商场,穿过一条大街三条小巷终于走进了一个破旧的小院子。
这苍蝇小馆九曲十八弯隐藏极深丝毫不露痕迹,若不是出于对裴月和陆山的信任,沈星若可以合理怀疑陆星延是要拐卖她了。
停在院外,沈星若隐隐闻到一阵鲜香。
院内热闹得很,露天开着十几张小桌板,屋里面也坐得满满当当,来吃东西的有年轻男女,还有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人,甚至有一桌坐着两位老爷爷。
大家都吃得火热,也聊得火热,星城方言和塑料普通话交织在一起,有种亲切的人间烟火气息。
店里生意火爆,两人站着等了二十分钟才等到位置。
考虑到沈星若也许是在强行装逼,陆星延手下留情,点了个微辣,顺便要了个子母锅,中间是清汤,实在吃不了辣还能涮点蔬菜。
他点了三十隻蛙,一份巴沙鱼片,还有肥牛卷、虾滑等等肉菜。
沈星若对菜的多少也没什么概念,但冥冥中感觉有点多,就只加了两份蔬菜。
服务员过来一看,惊讶道:「帅哥美女,三十隻蛙太多啦,你们两个吃十五隻就差不多了。」
陆星延感觉自己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面无表情说:「我觉得我一个人就能吃三十隻。」
「……」
送上门的钱不赚白不赚,服务员也没再多说什么,帮他们点好单就走了。
沈星若从来没有觉得吃顿饭竟然这么辛苦。
继等了一小时外卖无果,去商场餐厅关门,走了一刻钟又排队二十分钟之后——
他们又等了半个小时,火锅才上桌。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
两人都已经饿到没有力气聊天客套,菜上桌就开始闷头吃。
由于陆星延点的蛙太多,火锅放不下,服务员直接将剩下的放在一个铁盘里,让他们吃完自己加。
这家蛙很大,乱七八糟的菜本来就放满了一个小推车,桌上还堆了一大盘蛙,很是引人注目。
两人彷佛是这会,才对三十隻蛙有了具体概念。
吃了一会,陆星延感觉自己回到了人间,也有了力气说话。
他问:「你觉得怎么样?」
他问的时候还观察了下沈星若的神情,见她没出汗也没辣得不停喝水,总算相信她是个能吃辣椒的人了。
沈星若吞完一片土豆才抬头回答:「味道吗?挺好的。」
只不过她有些怀疑,这家店是不是故意让人闻得着香味但吃不着,先把人饿到半死再上菜,让人觉得吃什么都觉得很好吃。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种另类的饥饿营销也很别出心裁了。
她夹了一块虾滑。
微辣实在不怎么辣,她蘸了蘸干碟里的辣椒粉,又蘸了蘸自己加了小米辣还有各种辣椒酱的调料。
陆星延看到她面不改色吃了一块这样的虾滑,筷子都停了。
「你这么能吃辣?」
「一点点。」
这他妈不是一点点了,大小姐。
沈星若还多解释了一句,「我说过,我都可以的。裴姨可能以为我吃得比较清淡,但其实我的口味会偏重一点。」
这位大小姐真是耿直,说可以就真的可以,他真是信了他妈妈的邪。
沈星若已经半饱,动作缓下来,边吃边问:「对了,你怎么会知道这家店的?」
「和我朋友他们一起来过两次。」
陆星延不爱吃菠菜,说话的时候,还把沈星若煮的菠菜都捞起来,放到碟子里,然后推到了对面。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实际经历并非如此简单。
曾几何时,陆星延也是一个落座要擦三遍椅子的矫情逼王,第一次来这家店的时候觉得空气都油腻得让人窒息,把许承洲他们几个屌了一顿,转身就要走。
还是许承洲亲自给他擦了桌椅,又举起三根手指发誓,味道一定惊为天人,再加上他当时也饿到了前胸贴后背,于是不情不愿坐下了。
再然后,自然是大型真香现场。
两人聊了聊,陆星延觉得气氛还行,于是旧事重提,「我妈说明天下午去汇泽,你真不去?那你一个人呆在家,又没人做饭。」
「不去。」沈星若头都没抬一下,「我明天下午提前回学校。」
「我……」
沈星若忽然放下筷子,望着火锅。
陆星延顿住了。
他觉得,如果他再多说一句,沈星若很有可能端起这盆火锅往他身上一泼。
泼水都干得出来,泼火锅也没什么不可能了。
陆星延点了点筷子,不打算继续聊这话题。
其实他不爱多管閒事,要不是他妈许以双倍生活费千叮咛外嘱咐将这事重托给他,他真是半个字都懒得多说。
沈星若适时起了身,说:「我去下洗手间。」
十分钟后沈星若回来,陆星延也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经过前台时,他顺便买了个单。
这家店不是很智能,点菜是手写,买单也是人工加计算器,服务员数学比他还差的样子,算了三遍才算明白。
结完账,陆星延往外走。
可服务员挠着脑袋,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大对劲。
里间包厢又有人要加菜,她也没多想,翻了单据又火急火燎赶过去了。
吃到十一点,陆星延和沈星若连片菜叶子都吃不下了。
桌上还剩下大半盘没放下去的蛙,以单价十块一隻计算,他们至少损失了一百三十块,其他的蟹柳虾滑也还剩下大半,小菜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他们来的时候,旁边就有一桌中年男人一边吃一边聊着什么十几个亿的拆迁项目。
他们吃饱了,这一桌中年男人还唾沫横飞,一副要决战到天亮的架势。
「……拆是肯定会拆的,这块地那是金盛要的,就看金盛老闆能出个什么价了!」
「王老闆,你上次不是说跟金盛陆董一起吃过饭,陆董有没有透露点什么?」
「陆董啊,我跟他那可不止吃过一回饭,他之前落星湖那个项目本来就有意向是跟我们公司谈分包的,我还去他家吃过饭,陆董家啊……」
沈星若看了陆星延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