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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仅有的真诚

 

薛怀朔觉得自己有点手脚发软, 这应该是错觉, 因为他把平章师妹抱起来的时候并没有感觉抱不动,怀里的人还是轻飘飘的, 没什么重量。

平章师妹的状况特别糟糕。

她的嘴唇肿肿的,有很明显的牙印,万幸他刚才没有咬破见血;眼睛因为刚刚哭过,有点红, 眸光呆呆的,哭过头了回不过神来;挽过他脖子, 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腕有很明显一圈淤青,触目惊心的。

她在非常用力地呼吸,可能是因为刚才他试图杀掉她的时候施加的窒息, 她几乎是有些贪婪地在把周围赖以生存的空气据为己有。

被欺负了。

被他欺负了。

薛怀朔轻轻拍她的背, 他想说对不起,但是说不出口。

事实上,他好像刚刚经过了一场漫长的梦魇, 现在大梦初醒, 一身冷汗。

怎么、怎么会想到杀了她呢?

太痛苦了,无法缓解的焦虑和仿佛毒药的嫉妒与不甘,只是因为她一句话, 因为她带着醉意和别的男人说起仰慕与追随。

就好像她过往带来的一切欢愉, 都只是为了与此刻造成的痛苦平衡。

这两个词,在师妹那里,不是只属于他的。

她想和谁说起, 就可以和谁说起。

可以随时夸赞另一个男人的眼睛。

察觉到他回来了,还很自觉理亏地闭上了嘴,她知道这是错的,为什么还要去说呢?

想到自己这样嫉妒得仿佛被烈火焚烧,她却还轻佻又自在地转而撩拨起自己来,完全就什么也没意识到。

薛怀朔觉得只有杀戮能够缓解自己负面情绪,他恨得牙根在发痒,要撕毁掉什么东西才能重新抑制下去。

可是平章师妹不想他杀人。

他就真的这么住手了。

“她不想”“她不喜欢”好像在什么时候变成了非常重要的理由。

可是她再不喜欢他的眼睛,她再害怕他的眼睛,他也没办法变出一双好好的眼睛给她喜欢啊。

所以要去喜欢别人完好无缺的眼睛吗?

薛怀朔简直觉得内心的杀意再次翻腾,可是他知道自己下不了手。

他杀不了她。

他会屈服的。

给了她想要的,就会听话了吧?

平章师妹一句话都没说,也没有继续哭,她呆愣愣地靠在自己怀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肯定吓到她了。

薛怀朔有点后悔,可是那句对不起就这么梗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走到住的那个小酒馆前面,倚在他怀里的美貌姑娘好像终于从哭泣中回过神来,迅速地把脸埋在他怀里,手也藏了起来。

刚近中午,不是痛饮的时候,酒馆里空荡荡的,没几个人,老板娘客气大方地给他们打招呼:“中午好,回来休息啊?”

怀里的姑娘没有应声,但是藏在他怀里的手轻轻推了推他,薛怀朔无奈答道:“嗯,中午好。”

老板娘笑着问:“晚晚玩累了?我还给你留了好吃的,我自己做的,尺糕,你要不要端一份上去吃。”

江晚终于躲不过去了,含含糊糊地答:“谢谢姐姐,留着吧,我待会儿下来拿,现在累了,想休息。”

她这一副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新婚夫妻被家暴了,还是先混过去再说吧。

顺利上了楼,进了房间,江晚终于松了口气,唇瓣上还肿肿的,虽然不至于痛,但总觉得不自在。

她慢慢有点反应过来了,琢磨着师兄估计一开始就在,可能还听到了自己说喜欢人家眼睛,才会控制不住生气生成这样。

她正想着,忽然被放在了床上,有些茫然地仰头看过去,眼睛立刻被遮住了。

一个温柔的吻落了下来。

没有吻她已经肿肿的嘴唇,而是隔着他自己的手掌,吻在了她的眼睛上。

好像害怕这个吻会给她带来什么伤害一样。

要不是眼睛上被施加的奇怪重量,还有忽然靠近的安息香的味道,她甚至没法第一时间领会到他在干什么。

他小声说:“对不起。”

江晚一时僵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对她自己来说,“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不敢了”非常容易说出口,像一套串词,顺口就从嘴里滑出来,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和讲笑话一个样。

“对不起”原本是很郑重的。

就像这样。

薛师兄的声音有刻意压低,那种虽然不甘心,但是因为特别喜欢所以不得不低头的意味很浓:“以后想要亲亲也不能这样,和我好好说,好不好?”

好不好?

他低头了。他让步了。他无计可施了。

他不懂圆滑,对世事的处理也总是有所偏颇,他唯一的优点就是真诚了。

真的喜欢。

真的痛苦。

真的让步和屈服。

江晚心想要是换个渣女来,自己家傻白甜师兄保证已经被骗身骗心好多次了。

她手腕上的淤青一碰就痛,眼睛也哭得有不自然的丝丝缕缕的痛,她想转过头去,但被他摁住动弹不了,于是半真半假地骂了一句:“坏哥哥。”

薛怀朔控制她的力道松懈了一点,有点手足无措,想了半天,对她说:“你也捅我一刀,行吗?”

江晚:“……”

不是!我说这句话是为了撒娇!是要你亲亲抱抱举高高买好吃的哄我!不是要把温情剧变成惊悚血腥港台频道!

江晚伸手去揉了揉眼睛,对他说:“我手痛。”

薛怀朔从善如流地把她的手腕握在手心里,这只是皮肉外伤,对于他来说没什么难度,怜惜地摸了摸她的手腕,偷偷看了她一眼,又捧到唇前轻轻吻了吻。

江晚觉得有点眼热,但是她身上真的很不舒服,为了防止自己师兄下次生气还这么下死手搞她,她直接把头偏过去了,不去看他。

手腕上逐渐爬上丝丝缕缕的暖意,江晚开口喊他:“师兄。”

“嗯。”

“我真的很想活着。”江晚说:“可能有时候生活已经很不堪了,处境已经很恶劣了,活着特别累特别苦,可是我还是想活着。”

她没什么话好说,她活了两次,可要说的话只有这么一句:“我想活着。”

薛怀朔顿了顿,他在思考怎么回答她,可是门忽然被敲响了。

他站起身来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酒馆那个温柔老板娘,在他开门之后迅速闪身进来,手上端着一盘尺糕,笑得很标准,对在床边坐着的江晚说:“晚晚,给你端好吃的来了。”

她明显看见了江晚往身后藏的手腕,还有上面未消的淤青。

江晚试图解释:“我刚才摔了一跤,一直在哭,哥哥……师兄在安慰我。谢谢您记挂我。”

她估计老板娘也不会信,毕竟没有谁摔跤会摔出环状的淤青,但是江晚一下子也想不到别的借口,蒙混过关而已。

薛怀朔对老板娘这种直接进门的行为有点不满,但是碍于她们俩还挺聊得来,也没说什么,只是接过老板娘手上的糕点,说:“谢谢记挂。”

老板娘看得出这里不太欢迎自己继续待下去,于是很快就离开了。

江晚瘫在床上,叹了口气,说:“师兄,老板娘小姐姐肯定以为你是个家暴新婚妻子的坏丈夫了。”

薛怀朔叹了口气,对自己的风评没有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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