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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看见他弟弟黯淡而虚弱的瞳孔,看见那双瞳孔里,狼狈到无所掩藏的自己。
那个五官模糊的青年在哭,眼泪一点一点砸下来。
“混蛋……”
璃发烧了。
那天之后,他便不再去任何地方,只全心守在璃身边,好在也没人这时候来触他霉头。
擦完身,端来一碗药,璃的高烧一直不退,方法用尽,只能等待。
“不想喝,比以前的药还难喝。”,靠在床上的人偏过头,不理递到唇边的瓷碗。深棕色的液体荡漾其中。
将厌头大,这两天弟弟不好好喝药,怎么都不配合。
“喝了啊。”,他干巴巴的说。说不来软话。
那人不动。
“乖,听话啊,不喝药好不了,会一直难受。”,他不擅长的哄着,有些僵硬,他发誓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软的语气了。
然而那人还是昂着线条漂亮的下巴,两片薄唇抿得像一条直线,留给他一个骄傲的侧脸。
将厌有点恼火,他握着药碗的手微微用力,很想不多废话的把那双唇撬开来,把手里的药灌进去,简单高效!
当然,他保有理智的没有这样做。
他深深呼吸了两下,克制住冲动,不断提醒自己那是个病人,然后青着脸再次尝试,“那……我喂你?”
话音还没落下璃就回过了头,巴巴望着他,送上自己微启的唇,一副期待不已的样子。
有那么半秒,将厌怀疑自己误会了什么,只有那么半秒。
片刻后,等他将勺递到他唇边,璃用那种好像能融化人的可怜眼神注视着他,眼神好像写满了话,将厌对上他的眼睛,相信自己脸上一定有几个大字“不是已经满足你了”。
最终,璃抿了抿嘴,只是幽怨十足的说了一句“哥记性真差”,然后缓慢的,好像有万分委屈的喝掉了那碗早就凉掉的药。
喝完药后,弟弟的脸一直很红,病态的那种红,脸颊,额头,嘴唇全都红扑扑的,像给蒸熟了似的,眼神总是飘忽不定,看人带点儿迷茫。
将厌知道他正难受着,拿来湿的温毛巾给他擦拭。
“你努力一把,快点把烧退了,我有事告诉你。”,他轻着声音,拂开黏在那张脸上的发丝,一点点拭去璃额头细密的汗珠。
床上人挣着雾气朦胧的眼,满脸通红,不停的喊“哥”,半天,又像在梦呓般说,“不要哥给别人欺负……”
将厌听着,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擦了擦他弟弟红通通的唇。
“掉进水里的时候很害怕,但是我想,是不是死掉比较好……”
擦拭的手顿住。
“带着一个麻烦,做什么都被束缚住手脚,顾虑很多,我,我只会拖累哥。那天,是想帮你,我看到那个男人……所以,必须搞出点大动静,哥才能脱身吧?”
“结果,好像也搞砸了,让哥这么担心,没有我就好了,就不必忍受这些了……”
一根尖刺扎进了心脏。
“噗通”一声,毛巾砸进水盆里,溅出来水湿沉被单,晕开一片深色痕迹,将厌端上盆起身便走。
没走两步,又僵硬的停下,他站在阴影里,没有回头。
璃只能看到将厌被黑暗吞没的模糊背影。
“是。”,他透过背影,“没错,去死,去死,去死,你去死吧,你快点去死……去啊!”
声音彻骨的冷,又像嘶嘶沸腾的熔浆。
桌上的蓝色油灯发出黯淡的光,火苗摇曳着,被气流吹得飞溅出一丝火芯,似对比了空气里凝固的沉默,沉默更显冷酷。
璃抿紧红得要滴血的唇,睫毛半掩的弧度那么柔软,瞳孔里的幽光像一汪深潭。
紧绷着,空气好重,呼吸不了,璃想。
“砰——”
水盆摔在地上,水花四溅。
将厌转过身,几步过来揪住他的衣领,他看到他哥在笑,赤红着眼,眼底蓄满不肯滚落的光亮。
“听好了,你死了,我会找其他男人干我,三个四个五个都行,一起上也没问题,我会像个最下贱的婊子一样大声叫,啊啊啊,怎么骚怎么——”
堵住那张不断吐出伤人话语的可恨嘴唇。
“我恨哥。”
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仿若妖异的藤蔓互相纠缠,攀附,生长……
好痛。
好痛。
好恨你。
野兽般撕扯,怒吼,贯穿……
——想杀了你,一起死。
结合的一刻,一切都戛然而止,寂静中诞生出来的双生花,是那么的邪恶而糜艳。
床上乱成一团,被子滑到地上,被单皱在一起,枕头落在角落,屋内烛光摇晃,床上的两人维持那个抵死缠绵的姿势谁都没有动,死了一样。
“呼……呼……”
璃很虚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他趴在他哥身上不住喘着气,动不了,只是让性器嵌进另一人的最深处。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那灵魂也因之完整的契合。
被压在下方的人在哭,偏着头抽噎,覆住大半张脸的手背下,有晶莹的泪珠不断滚落脸颊。
“……都怪你……都怪你……因为你快死了,因为我他妈太弱了,所以那时候,我连个婊子都不如的用这具畸形的身体跟女人一样敞开腿,我被改变了,变成了怪物,变成我自己都恶心的样子……”
颤抖着唇,哽咽着声音,原来话语也能令心脏血流不止。
谁会更痛?
“哥,哥。”,璃拿开那只遮挡着自己的手,将那张哭泣不止的脸收进眼底,哥哭得像个被妈妈丢弃在街上的小孩。
他低下头轻柔至极的吻去他的眼泪,吻得他必须睁开眼睛面对他,那双湿润的眼睛,闪烁着珍珠般令人心碎的光芒。
“上我吧。”,他认真看着他,“哥来上我,我要哥的全部,身体,灵魂,所有的,我都要。”
像是发下誓言一样郑重得不行。像个老头。又好像在赌咒。
模糊的视野里,他的弟弟通红着一张热气滚滚的脸,热度高到将厌觉得或许能煎熟个鸡蛋。
都这样了,还在一本正经的说着这些话。又觉得有点好笑。就真的笑了。笑得睫毛濡湿的簇拥起眼睛,眼睛淹没在睫毛里。
心脏酸酸的泛出一丝甜。
“白痴。”
他伸出手搂住那傻乎乎的人,吻上那双早就想亲的红红的唇。
这个夜晚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之后几天,璃的烧终于开始退了,额头还是滚烫,但至少不再是整个人红得像刚从锅里捞出来。
床上的人痛苦的拧着眉,眼睫因梦境不安的颤动着,嘴里含糊的说着呓语,睡的并不安稳。
将厌伸手替他掖好被角,用手抚平那道皱起的眉,又俯身亲了亲那人颤抖的眼睫,才转身离去。
天光蒙昧,早上的风带着丝丝凉意。
他得为离开提前做点准备。
将地里的草药摘下来晾晒,晒到叶片完全干燥,发黄,再研磨成粉收进盒里,要做的只有这些。
他先晒了大半草药,这个过程长短不一也需要好几天,晚上罩上一层厚布防潮保温,吗?”,士兵的脸掩在黑暗里。
将厌一愣,通行印章,他了吗?”,他说着,往城墙上方瞟了一眼,隐约可以看到几名士兵站在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