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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风把皇后吹来了

 

进了十二月,年节将至,整个宫里都忙活了起来,事情繁多,要预备的东西也多,好像一年的热闹全都攒到了这一个月里,各处都红红火火,喜气洋洋的。

皇后中常侍都有各自的忙碌,似乎也顾不上其他闲心了。

婵娟偶尔去前殿回话,见了中常侍大着胆子规规矩矩行礼,不敢多说一句话,中常侍也是客客气气回应,只是那眼神那神色瞧着怪异。

“娘娘,奴婢见中常侍就觉得害怕,他就那么冷冰冰地直勾勾地盯着人瞧,什么话都没有,怪瘆人的”,婵娟回了椒房殿私下里跟皇后抱怨。

她默然听着,想起那晚他的眼神,脸上似笑非笑,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人,透着一股子阴冷凉薄,跟阴曹地府里爬上来的恶鬼似的,是挺吓人的。

她想他大约是在看婵娟能留还是不能留。

年节近在眼前,万事预备妥当,人反而闲散了下来。皇帝退朝回到宣室殿,皇后已在殿里等候多时。

她做了精心打扮,梳了时兴发髻,点了朱唇,描了峨眉,一身朱红深衣,衬得皮肤雪白。

自打中秋家宴以来,两人都不曾照面,乍一见,皇帝倒有些意外,上下打量一番后,奇怪道:“什么风把皇后吹到宣室殿来了?”

她原本就忐忑的心,一听皇帝这话,反而定了下来,沉声说道:“太常拟定了几份年节宴会菜式和酒水,宴请名单,流程,想请陛下看一下是否妥当,若有不妥,妾也好尽快更正”。

皇帝一牵嘴角,拿起案几上的竹简,“这些小事,皇后看着定就是了,不必来问朕”,语气不好,带着不耐烦,不知道是前朝让他有烦心事,还是纯粹不乐意见自己。

“诺”,她屈膝行礼,却还是呆呆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皇后还有事儿?”皇帝瞟了她一眼。

还是一如既往让人讨厌的口气,她想抬腿走人,可想起此行目的,还是厚着脸皮摆出一副做小伏低地乖巧模样。

“酒泉太守为贺太皇太后千秋进献的葡萄酒还剩几坛,太皇太后说要宴会上款待诸王贵戚,妾想着请陛下先一同品尝品尝味道如何”

随着皇帝眉间越皱越紧,她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不等皇帝发话,她便屈膝敛裙,“妾告退”。

刚出宣室殿,刚好迎上王美人喜笑颜开地走过来。

王美人见皇后立在殿前,脸上笑容瞬间收敛,恭谨问安,她淡淡应了一声,王美人逃也似的快着步子进了宣室殿,不一会儿殿里就传出亲昵说笑声。

她站在原地,听着殿内的动静,望了眼如洗碧空,心里五味杂陈。

婵娟见她出来,迎上前来给她披上狐裘,关切地小声问道:“娘娘,如何?”

她闷闷不乐地摇摇头,亏自己还特意梳妆打扮了,真是哗众取宠,自取其辱。

正暗自懊恼,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她转头看过去,眉头接着一皱,是他!

他站在不远处瞧着她,见她回头便毕恭毕敬行礼。

婵娟也跟着回头,立时耗子见了猫似的,往她身后躲了躲。

她毫不躲闪,与他直直对视,他眼梢嘴角都带着笑,只不过那显而易见的不是欢喜讨好,而是满满的讥诮嘲讽。

莫名其妙互望少顷,他先行礼离去,她愤愤然盯着他的背影许久,才步下台阶。

三下更声刚过,他就撩开床帐走了进来,还真是神出鬼没,她想他真的是有门路的,一次都没让她抓住过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今日去御前怎么不高兴,又被陛下训斥了?”他脱了鞋袜外衫,熟门熟路地上了床榻。

她裹紧厚厚的锦被,不想说话,侧身向内躺着,察觉到他掀开了被子,她心里一惊,瑟缩了下身体,“我身上还疼着”。

“一个多月了还疼?上药了么?让我瞧瞧”

她紧紧揪住自己的衣带,跟他反复争夺。

“又不是没看过”

他不知在哪儿喝了酒,脸上附了一层薄薄的红,双目湿润,直愣愣地盯住她,热烫烫的气息混着酒气喷洒在她的脸庞,她厌恶地扭开脸。

衣带解不开他也不纠缠,隔着衣裳掐得她的皮肉生疼,在他将要亲过来时,她一把将他推开,嗖得坐起身,后背贴着墙壁,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满眼戒备。

“你喝了多少酒,来我这里来耍酒疯!”

他被推倒在榻上,干脆闭眼仰躺着,“也没多少,今日高兴,多饮了两杯”。

见他再无动作,她心神略定,才察觉到帐内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脂粉香萦绕不散,她随即掩了掩鼻子,皱紧了眉头,“不回去歇着,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他闲适地抻抻身子,懒散道:“我想做什么,娘娘不清楚么?”说着,睁眼看向她,眼神炯炯,“娘娘今日一身红衣,娇艳动人,甚是好看,让臣想起了中秋节那回”。

“够了!”他话没说完,她就硬生生截断,撇开眼,“怎么?酒肆的乐妓伺候不了燕大人么?”

他掀着自己的衣领袖口闻了闻,又抬眼看她,微微笑道:“那些庸脂俗粉如何与娘娘相提并论”。

一听这话,她恼了,抬手就要打,却被他擒住了手腕,她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瞪他,他则一脸云淡风轻,还有闲情逸致揶揄她,“出手还是太慢”。

她轻哼一声,似笑非笑道:“那燕大人在我这里得了什么趣儿了么?”

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正常男女偷摸私会除去了礼义廉耻这一层,或许还有些乐趣在里头,可他一个内侍,单单只是折磨她,也不知道到底能得着些什么?

恨极的时候,她真想扒下他的裤子,看他是不是受过刑的。

今日除了河东李氏一族,他心情很好,并不跟她一般见识,一把将人扯进怀里,咬着她的耳朵问:“那娘娘呢?得了趣儿么?”话音刚落,他把锦被一盖,将两人蒙住。

她抓住那只想溜进中衣下摆的手,张嘴咬了下去,越咬越狠。

先头他还不觉得怎样,等她咬得狠了才轻轻“嘶”的一声,“今日累了,没多少兴致,不过臣看娘娘倒是精神好得很,要不臣与娘娘玩点不一样的?”

她听了心头一阵恶寒,历时松了口。

疯子!

他的手上留了一排青紫的牙印。

为了遮住伤口,他用白绢布把手缠起,遇到人问起,便回:“前几日招惹了只叫春的野猫,给挠了一下”。

“是了,这眼看着要开春了,正叫春的畜生,凶得很,要小心才是”

他笑笑:“无妨,牙口都还没长全,凶不到哪儿去”。

冬节后,太皇太后将安乐县主留在了长信宫侍候左右,元旦家宴之上,也将安乐县主带在身旁,引给陛下看,兴致到了,还让安乐县主给陛下献舞一曲。

众人都被安乐县主的曼妙舞姿吸引住,她也不动声色看着。

安乐县主刚满十五,正是含苞待放的年纪,一颦一笑透着俏皮可爱,又隐隐散发着娇小女子的妩媚多情。

此情此景让她想起一个人,想着,她眼神一错,是了,像没生育前的王美人。

几年前的王美人也是数一数二的大美人,一出场着实是明丽动人,艳惊四座,以一曲七盘舞俘获圣心。

只是时光荏苒,又连生两胎,王美人不止没了当年让人艳羡的盈盈一握纤细楚腰,连那双明亮眼睛也像是蒙了尘似地暗淡了许多。

看来岁月催人老,对美人也不例外。

当年,她端坐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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