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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第一次这麽渴望知道别人的想法,想把他的心直接打开来看个仔细,只有话语远远不够。

江岁予明明知道这是很病态、不应该的。

在进到社区里之前,他就要方尚良让他下车。然而把安全帽还出去手有点犹豫,视线放在眼前的人的衣领上,心里酝酿着某些事。

方尚良似乎是察觉到了,问:「你有什麽话想跟我说吗?」

「没有。」江岁予很快地答,而口是心非一直是他很擅长的事。

方尚良看了他一会儿,终於宽容地微笑。

「如果有的话,我会一直等你准备好告诉我。」他说。

那温和的脸轻柔地把江岁予的心防卸下,而他只能呆呆地看着,理智在这一刻忘了抵御,任由心里脆弱而渴求善待部分全都流露出来。

他知道等候向来是有时效的。怎麽能要t谅不被习惯x沉默耗损?怎麽让这句话不被残酷的现实冲刷得黯淡?

这一次他想抓住,心急如焚。

江岁予後退两步,留出一个倒车的空间,他什麽都没有说,直到方尚良发动机车,唤着他的名字要道别,他站在车灯前面,才开口问了一个几乎没有经过思考的突兀问题。

「你的伴奏找到了吗?」

方尚良怔住,「你说……b赛?」

「嗯。」

在机车的引擎声中,即使心跳像要抗议似地剧烈,江岁予还是直直地看着那双在白光渲染的後头有些困惑的眼睛,颤抖着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虽然那时怕麻烦拒绝了,後来想想,跟你合奏的感觉很好,所以如果你还有意愿的话……我应该有能力帮你这个忙。」

他说谎。

他说了一个可能会害惨别人的谎。

当下就意识到这件事,即使过去是怎麽被教导不可以逃避视线,不可以用畏缩的姿态去面对任何事,江岁予这麽多年来第一次别开了眼睛,嘴唇蠕动着,後悔的话亟yu脱口而出。

方尚良沉默片刻,「那你爸妈会同意吗?」

「……我会去说说看。」

即便他一点都没有把握。

谎言已经无法收拾了,而这一切只要稍微被质疑就会崩溃。在刺眼的光线下感觉更是不堪一击,他想要立刻转过身去,最後选择把眼睛闭上,手抓提袋抓的si紧。

但他听到一声轻笑,彷佛能看到方尚良在安静过後又展开了笑容。

「我当然愿意,无论如何,我们会很bang的。」

江岁予这才有勇气直面他,过一阵子安静地点点头,挥着手看方尚良离去,直到连车灯都消失在可以目送的范围之外,便有点负荷不了地在路上蹲下。

他知道那句话没有任何依据,也觉得自己这样做实在是太莽撞,最後还是会後悔。

但是他忽然不想放手了。他想哭,想相信他,想重新振作。

方尚良去还车时,还是不免被问之前翘课都g嘛去了,他很努力地含糊带过或者转移话题,消磨了好长一段时间,再骑脚踏车回家时,已经是十一点多。

他先去洗澡,一边洗一边想着刚才的事,刚才已经想了整路了,却总觉得可以一直想下去,永无止境,反反覆覆都是在质疑这好不真实。

事情实在是太突然,太梦幻了。

一直以来被认为是只能在想像中描摹的事,忽然被告知这是可以实现的……是真的吗?认识的人那麽多,他也不知道该去向谁寻求答案,江岁予的表情,使他不敢妄下定论。

为了终止这种虚浮的感觉,他想再把b赛的曲子拿来再看一遍,洗完澡就一边擦头一边把谱从背包里抓出来翻。

说实话他在休息的时候完全没有想到b赛,虽然资格赛的影像都已经请袁湘尹帮忙录好,连着费用的汇款单跟报名表一起寄出去了。想b迫自己有所行动却无效,越来越没有g劲,甚至几度觉得找适合的伴奏太麻烦,想着就这样把这件事连着一千块放掉也没什麽。

读着读着,本来在擦头的手放下,在拉琴的位置尝试按弦起来会变得如何,翻到下一页变成主修进度,应该是刚才的匆忙收拾乱了顺序,本想整理好就收回资料夹里,又突然感觉上面的涂鸦有点妨碍。

参杂了好几种不同风格的画作,他也忘记当时究竟有谁,记忆中旁边笑闹的面孔皆是一片模糊。

还是拍起来然後擦掉好了,方尚良去找来手机。抹除之前一个个都看了仔细,因此中间多出来的话语,也是遇到了才发现的。

「笨蛋?」

念出来之後,眼前淡而娟秀的字迹,一下子跟一直待在教室等他的人,还有刚才发生的事情连结起来。

他想到那个人等着他,翻起他的谱,翻一翻就拿起笔来……

脸颊开始燥热,摀着脸好久都没办法散去,最後,他继续仔细地擦着周围的涂鸦,直到只剩中间令人心暖的那两个字。

进校门的时候,方尚良遇到了刘政祈。当时他脑袋空空地漂浮着一些事,走到那个挡在他正前方的人面前,覆满脑海的思绪才消散,自己方回过神来。

「眼睛很大喔。」刘正祈放大的脸调侃他。

方尚良後退两步,很是嫌弃,「g嘛啦,差点就亲到了耶。」

「我们都那麽久没见了,你对你的前室友是什麽态度!」

眼前的人一脸打着坏主意要靠过来,於是方尚良开始跑,但碍於刘政祈没有背乐器,方尚良却带着琴盒,跑起来不得不像个淑nv一样,没两下就被刘政祈抓住,又是捏他pgu又是拉他内k的,一如往常地做些低级事。

到了个b较空旷的地方,方尚良终於挣脱且跟刘政祈拉开距离。两人都喘得跟什麽一样,方尚良说:「好了啦,你到底来学校g嘛?」

「就上通识课啊。」刘政祈把扁扁的提袋拿给他看。

「我今天是上主修。」方尚良看了一下手表,「可恶,本来想先去练一下的。」

「说到这个,你今天晚上有没有事?」

「晚上?要g嘛?」

「没有啊。」刘政祈耸了耸肩,「反正期中考都考完了,而且之前办那个活动那麽累,我们都觉得应该要找时间出去庆祝一下,唱个歌什麽的。」

「好像也是。」方尚良觉得挺有道理。

「而且你想想看,我们是不是一下之後就都没有再这样玩过?现在都已经二下了,整整一年过去了耶。」

无可反驳,他大一的时候还是挺相信上大学就是要来玩这回事,大概隔一两个月就会去夜唱什麽的。现在观念有改过了,他还是觉得偶尔的放松并没有什麽不好,而且和朋友们相处的机会都渐渐不那麽多了,应当要好好把握。

若没有什麽事的话,方尚良会答应。

「抱歉啦,我真的很想去。」他笑了笑,「可是我要练琴。」

「什麽,要练啥?」

若是以前的他会怎麽回答呢?他知道自己是一个连说要认真都觉得非常别扭的人,也许会说是「没有啦,就随便练一下」、「只是想让自己不要那麽良心不安」,而现在,虽然还是没办法习惯态度严谨,但他会这样说。

「我三个礼拜後要b赛了。」

他其实没有和江岁予说今晚要练习,不过先前讲好了两个人有空的话就留下来,所以就算这一天有事不能到也是说得过去的。

但是看着那双不经意就会流露出许多心事的眼睛,他隐约能明白这一切是多麽地得来不易,心里只想把之前没能做到的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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