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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帝京(11)

 

的看着袖口上的墨渍:“你看看,这可是新做的衣裳,刚穿上就弄脏了。”

远谦不以为然,指着那团墨se的印记:“没关系,你看这染得多像黑莲,真好看。”

小八可不觉着好看,抱怨道:“我先前说你醉了,你还同我犟,好好的衣服就这么被你糟蹋了。”

这次的周岁宴,即使没有锣鼓喧天的庆祝,但远谦圣眷正浓,各个府送来的礼却不少,远b当初他与小八成婚时热闹得多。皇上也赐了个长命锁给孜学,除此之外,他还为这个gu肱之臣准备了另外一份礼物——他的妹妹,荣乐。

荣乐是载湉的亲阿玛与妾室所生,虽为庶出,但因嫡母只有他这一个孩子,还被早早抱进了g0ng,所以自小养在身边。加之她是府中唯一的nv儿,家里人对她更是疼ai有加。载湉觉得将这个温柔娴静的妹妹赐给远谦,让他们成为皇亲国戚,这对舒穆禄氏是天大的恩赐,也是让两人关系亲上加亲的最好方式。

而且他也需要舒大人的支持,毕竟太后一党蠢蠢yu动,两派表面看上去分庭抗礼。可他根基不深,羽翼未丰,身边大多都是新臣,要想真正斗倒太后,还需更多老臣的鼎力支持。只是舒大人从不拉帮结派,对朝中的事,一向直言不讳,不偏不倚。这样的朝臣是身为皇上最愿看到的,但如今的局势,让他不得不拉拢这位刚正不阿的大臣。

关于这桩婚事,载湉与绮然一样,都未想过问问远谦的意见。他私心想要给ai臣一个惊喜,于是直接拟了旨意,让传旨太监到八安苑和文国公府下旨。

八安苑内,主子、奴仆跪了一地,待太监宣完旨后,远谦几乎傻了。皇上为何不与他商量,就要他迎娶醇亲王的小nv儿?前几日皇上说要送他一份大礼,难道就是指这个?这算什么大礼!远谦不能理解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当初皇上不也对拒婚另娶的事表示赞同吗?既然明明知道他的决心,为何又这样对他?

可就算心中再有不忿,他也得恭恭敬敬的谢主隆恩,并打发些银子给宣旨太监,派人送他们离开。

小八正俯伏听旨,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受不住了,瘫坐在地,双目无神的看着远谦接下圣旨。跪在她身后的丫鬟彩月将她扶起,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她,只能道:“少夫人,我先扶您回房休息吧。”

她在彩月的搀扶下回房,一路上,震惊的心逐渐恢复平静,出嫁前担心的事,最终还是来了。她瞧了瞧远谦亲手为她种下的满园子喇叭花,心道:好日子就要到头了,以后怕是不会好过了。

文国公府听到赐婚后的表现却截然不同,皇上将ai新觉罗的nv儿赐给他们家,这让他们受宠若惊。当年逆子悔婚的事轰动一时,此后家中nv眷们都没脸去赴各府福晋、夫人的宴席,更别提谁家会愿意把nv儿嫁过来。现在皇上将同父异母的亲妹妹嫁进文国公府,这在无形之中替他们争回了颜面。

舒大人一下忘记了先前与儿子差些断绝父子关系的事,立马派人到八安苑将远谦叫回。绮然见他肯主动放下脸面,低头让儿子回府,高兴得热泪盈眶,对英子说:“快吩咐下去,少爷要回来了,让他们备些好酒好菜,我们母子终于可以好好吃上一顿。”

小厮快马赶到八安苑,却得知远谦早就入了g0ng,他又只得打道回府,把这事回禀舒大人。舒大人听了这话,沉默不语,神情似乎也没多大变化。倒是绮然听后不停点头:“是该进g0ng面圣谢恩,你们几个赶紧去g0ng门外候着,远谦一出g0ng,马上接他回来。”

只可惜,她并不知道,远谦入g0ng可不是去谢恩的。他是要当面问问皇上,这样做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载湉勤于朝政,除了已升为妃位的珍妃处,常去的便是这御书房了。他正遣了太监,琢磨大婚时,要送什么礼给这位妹夫,才能表达器重之意。便听太监来报,远谦在殿外求见,他立刻摆手:“快传!”

远谦跟在太监身后,进了御书房,还没来得及请安,就听见载湉略微得意的声音:“其实你不用特意进g0ng谢恩,毕竟以后你我也算一家人了。”

他微微一愣,俯伏在地,神情凝重。因为接下来说出的这番话,能立刻改变两人的关系,也许还会招来杀身之祸。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得不说:“奴才不是来谢恩的,进g0ng其实是有事想要问问皇上。”

“什么事?”载湉不明白还有什么事b赐婚更重要。只是他到底年轻稚neng,不懂得身为君王要不露辞se的道理,脸上的雀跃全显露了出来。

远谦依旧跪着,将身子埋得更低,看上去克恭克顺,语气却十分坚决,不容驳斥:“奴才已有发妻,皇上为何还要将醇亲王之nv嫁我?孝宣皇帝贵为天子,坐拥天下,当年被群臣b迫册立霍氏,可他顾念与结发妻微时情谊,力排众议立许氏为后,自此有了故剑情深的佳话。奴才何德何能,敢做天子都做不出的事。”

他这话掷地有声,驳得载湉面红耳赤,羞愧难当。皇上即使年少,却也还是皇上,他的手里握的是可决定天下人x命的生杀大权。就算他如今受到掣肘,但皇家的威严依旧不容挑衅,他所说的每一个字,依旧是一言九鼎,不可违抗。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的问,是在给远谦一个机会,一个把刚刚那些话收回去的机会。他毕竟是ai才的,远谦身上有他需要的东西,而这些东西将会助他成就经国大业。

可远谦并不愿领这份情,暗暗将心头升起的惧怕强压下来:“奴才说贫贱之知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天底下也没有一夫二妻的道理,此乃有悖1un1i,大逆不道。”

载湉的愤怒已经压抑不住,拍案而起道:“你是旗人,怎可娶汉妻!”

“旗汉禁止通婚早已不实行,何况康熙爷乾隆帝的生母都是汉军旗人,皇上身上不也留着汉人的血吗?”

载湉忍无可忍,额角的青筋凸起,剧烈跳动;紧接着血气上涌,整张脸涨得通红,一路红到了脖子。他咬牙切齿道:“够了!看来是朕平时对你太过宽容,才纵得你无法无天。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朕不想看见他。”

“皇上想要励jg图治,除弊更张,一言一行却都在重蹈覆辙。从古自今也没有哪个天子b臣子休妻另娶,陈旧的思想早已根深蒂固,您想拔也拔不了了!”

远谦在被太监、侍卫拖出去的同时,还不忘对载湉大喊。他的每一个字都化作银针,深深刺入这个年仅二十四岁的皇帝心里。

载湉怒火中烧,让他生气的是,远谦是对的。那一刻他幡然醒悟,知道是自己错了。可他是皇帝,是九五至尊,皇帝是不能错,不会错的,要他认错难如登天。旨意已经颁布下去,告知天下百姓,这时要他改口承认自己错了,他做不到。他不做到,自然就要有别人做到。

远谦被押出g0ng门,有与他关系不错的同僚见他触怒皇上,临走前还劝他:“你这人就是不懂变通,皇上就算再有不是,也容不得别人置喙。你倒好,还和皇上吵了起来,我在外面听得都心惊,也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大的勇气。”

绮然派去的车夫吴老,还候在g0ng门口,他见少爷被一帮侍卫押了出来,心里正纳闷:少爷不是刚御赐了姻缘,怎么转头就被赶出g0ng了?然后便听到侍卫同远谦说的话,背上的冷汗顷刻间打sh了衣衫:少爷竟然跟皇上吵起来了?

远谦没想到吴老会来,告别同僚后,问他:“你来做什么?”

吴老战战兢兢地打了个千儿说:“夫人让我来接您回府。”

这话一说出来,远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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