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之士[科举] 第90节
两人的刻苦也激励着在族学读书的学童们。
两位先生对柳贺会试时的经历很感兴趣:“我与华中兄也在那考场中睡过,华中兄还分到了臭号旁边。”
丁琅苦笑道:“那年恰好贡院走水,我好好的文章写得七零八落,真是时也命也。”
“当年我也幻想过碑林提名的那一刻,可惜只是妄想。”
听柳贺细述着如何考试、如何等待放榜、如何金殿唱名的场景,他们仿佛也经历了那一刻一般。
再听柳贺讲述在翰林院中修史、轮值诰敕房、升日讲官的经历,丁显与丁琅面上都是惊诧,他们虽未担任过官职,却也知晓天子日讲官是何等的荣耀,即便是翰林官也难以就任。
“好好好。”
眼下柳贺虽得罪了首辅,可在两位先生看来,柳贺从前不过是乡间的小小学童罢了,却因刻苦读书而能陪伴天子身侧,实现古往今来读书人的梦想。
这便是读书的意义。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
宋真宗这句名言高拱最是厌恶,因为他认为此句赤/裸裸地将读书之事物质化了,然而科举的本质就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帝王家赐予官位权财,读书人奉献平生所学。
但大明朝读书人向来清高,认为自身是与天子共治天下,但在实际操作中,这种理想是很难实现的。
“泽远,若不介意的话,一道去见见你的师弟们。”
两位先生邀请,柳贺当然不会拒绝。
丁氏族学并未因柳贺与施允考中进士而扩招,学童的数量仍与柳贺读书时相当。
堂上先生此时正在讲授《中庸》中的篇章,见丁显进来,他静静施了一礼,却不知被丁显领入内的是何人。
“泽远可愿意讲一讲这《中庸》?”
柳贺点点头:“也好。”
丁显便在先生耳边低语了两句,那先生并未声张,只是恭恭敬敬地朝柳贺一拜:“有劳了。”
柳贺主要教天子《论语》,但四书的篇章他都熟到不能再熟,讲起来自然信手拈来,堂中诸学童虽好奇为何换了人来教,可柳贺讲课深入浅出,用起典故来竟比先生还要熟练。
“这莫非是新来的先生不成?”
柳贺讲了一刻多钟,待他走后,学童们都好奇地问道。
族学中新来的先生道:“并不是,若是他能任先生一职,足够你们受用一生了。”
堂堂状元又如何会在这方寸之地中教书呢?
……
柳贺又在家中见了汤运凤和于遥,两人如今都继承了家业,娶了妻,不再专注于科考一事,刚见面时彼此之间自然有些生疏,但聊了一会儿,两人发现柳贺并无变化,又和他亲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