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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节

 

驿兵走得仍然是六百里加急,九月十九上午抵达长安,袁楼山收到调他为凉州守将的旨意,简单安排一番,这就带上几个亲兵随驿兵一起出发了,回头等他安顿好了,再派人来接家小去凉州与他团聚。

不断地在各地驿站更换新的骏马,二十三日上午,风尘仆仆的一行人终于到了凉州城。

叙旧之后,赵良臣对萧缜道:“有袁将军在,凉州这边再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也该回大同了,咱们后会有期!”

萧缜笑道:“按理说不该期盼边疆有战事,若有,萧某愿与将军共赴战场。”

赵良臣大笑,早几年他没将萧缜祖孙放在眼中,如今他早把萧缜当英雄看了,值得一交!

整军完毕,赵良臣骑在马上,朝萧缜、袁楼山、罗霄以及萧延等骁将拱拱手,潇洒离去。

送完同僚,袁楼山去休整了,萧缜带着佟穗的家书回了大帐。

拆信时,萧缜顿了顿,取出前几次佟穗寄来的家书,对比过后,发现这次的封泥比之前稍微大了一圈。

拆开后,萧缜靠近封口,闻到一丝淡淡的酒味儿。

以前佟穗的信,都带着她手上的面脂香。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

眼前浮现范钊豪饮的姿态以及那双指甲里藏泥的手,萧缜面沉如水。

翌日,大军返程。

如遇紧急战事,骑兵可每日急行两百里,但萧缜并没有下令急行,就像不知道京城的危局一样,每日正常行兵,只走一百五十里,中间还休整了两日。

十月初七,南营近五万骑兵来到了长安城外,虽然凉州军因为投降得快几乎没有战力,这次出征,南营还是折损了几千兵马。

罗霄要去长安当守将了。

看着单骑多送了他一段路的萧缜,罗霄苦涩道:“不知京城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鲁恭、魏琦、范钊都有给他写信,虽然措辞不一,有的信还被涂抹了一些话,三人却传达了同样的意思,让他以大局为重,守好长安,范钊还特意多说一句,命他无诏不得带兵回京。

罗霄相信,萧缜肯定也收到了京变的消息。

萧缜只是笑笑,不知是听不懂罗霄的意思,还是不知该如何回应。

罗霄已经很熟悉萧缜的脾气了,默默对视片刻,他朝萧缜拱手道:“不管萧兄信不信,为天下百姓着想,我都希望萧兄此次回京顺利。”

范钊是猛将,但绝不是治国那块儿料。

萧缜似是有些意外,随即笑容变得真诚了几分,回礼道:“那就借罗兄吉言了。”

说完,他调转马头,回到了南营大军之中。

此时,萧缜大军距离洛城只剩五六日的路程了。

两日前,十月初五,洛城,皇宫。

每日早上,魏琦都会来乾元殿探望咸庆帝。

这次,他刚走到殿外,就听里面传来范钊压抑的怒吼:“什么叫快不行了,不是早让你停药了吗?”

魏琦心里一惊,几乎同时,门口一个侍卫便高声通传道:“魏相求见!”

魏琦神色不变脚步不停,仿佛并没有听见范钊的话,毕竟他离得确实比那一排侍卫远。

等魏琦往里走的时候,两个御医满头大汗地出来了。

魏琦顿足,面色关切地问:“怎么这般模样,是不是皇上的病又加重了?”

一个御医忙道:“没有,魏相多虑了,皇上龙体已经有了好转的迹象,刚刚还多吃了半碗汤。”

另一个配合道:“是啊,是啊。”

魏琦笑笑,很是欣慰。

进了内殿,就见范钊也面带喜色,唯有咸庆帝还昏睡在床。

范钊高兴道:“魏相早来一会儿,还能陪皇上说说话。”

魏琦对他还是不假辞色的态度:“你若离皇上远些,皇上康复得会更快。”

范钊习以为常,没接这话。

魏琦仔细观察咸庆帝片刻,摇摇头,恨铁不成钢地对范钊道:“等这次皇上好了,你赶紧回蓟州去,免得你再触怒皇上,皇上也受不了你。”

范钊垂眸:“知道,我也不想留在这里碍你们的眼。”

魏琦:“再有十来日南营大军就要到了,齐恒那边也即将班师,你还要京城戒严到什么时候?”

范钊:“总得等皇上康复吧,现在这样,我实难放心。”

魏琦点点头,照例又骂了范钊几句,便去政事堂看折子了。

他才走,范钊的脸色就沉了下来,皱眉看向床上的咸庆帝。

他要收回萧家、齐家手里的兵权,就得假借圣意,所以咸庆帝必须活着给他当幌子,等事情都解决了,再让病危的咸庆帝留下传位诏书,那时即便有人怀疑诏书的真假,只要几位边将都支持他,文人们再怎么议论,他都可以当成放屁。

十月初八,黄昏,坐在书桌前批折子的魏琦突然发出一声痛呼。

宋澜与几位官员同时望过来。

魏琦捂着肩膀,一脸痛苦。

魏相有肩膀疼的老毛病,有人劝他赶紧回家休息,也有人劝他去看看御医。

魏琦:“御医不管用,我得去趟北市。”

宋澜知道他常去周景春那,但在萧缜快回京的这个节骨眼,魏琦真的只是去针灸吗?

无论如何,都不是他该掺合的。

这边魏琦还没走出宫门,范钊已经收到了消息,思索片刻,他道:“派人跟着,针灸的时候也盯着,若魏相有异动,两人都拿下。”

“是!”

坐着马车,魏琦很快到了北市,见范钊安排的侍卫“长随”竟然要跟到诊间,魏琦面露怒色,忍了忍才没有发作。

周景春疑惑问:“这是?”

魏琦揉着肩膀道:“我的长随,想跟进来开开眼。”

周景春笑了,指着旁边的凳子叫长随坐,他若无其事地帮魏琦宽衣。

身影交叠的短暂瞬间,魏琦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小纸团。

周景春歪头打了个喷嚏。

魏琦笑他:“你个老郎中,莫非还染了风寒?”

周景春一边将他的外袍丢给长随,一边苦笑道:“年纪大了,郎中该病也得病啊。”

接下来,他先为魏琦按揉一遍,再开始针灸。

侍卫目不转睛地瞧着,确定两人没有任何异样的接触,也没说什么异样的话,结束后他将魏琦送回府,再去宫里禀报范钊。

越是关键时刻,范钊越是警惕:“派人盯着周家,若周家有人前往萧家,马上来报,对了,往萧家前后街安排几个暗卫,哪怕是卖货的小贩在萧家墙边停留,也要上报。”

侍卫领命。

过了两日,十月初十,侍卫在乾元殿寻到范钊,低声道:“大人,安国夫人似乎身体不适,刚刚丫鬟急匆匆到北市请周老过去了。”

萧家先联系的周老?

范钊回忆片刻,记起萧缜是三月初在先帝面前报的喜,算下来的话,佟穗下个月就该生了,这时大着肚子,确实容易闹毛病。

“知道了,继续盯着。”

侯府,周景春先给外孙女号过脉,确定外孙女真的没问题,才悄悄将魏琦的纸团塞过去,隐秘到连柳初等人都没察觉。

此事只有他知,如果外孙女没有来请他,今日他也会叫儿媳妇来“瞧瞧”外孙女。

佟穗让外祖父先休息,她回房查看纸团,她也是赌的,以免魏琦真有要话要通过外祖父传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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