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位
他过长的卷发蹭得脖颈微痒,她侧了侧脸,看着他的眼睛说,“一周以后再回去。”
“一周?”他眼睛亮起来,又重复道,“一周?”
“嗯。”她不知道他在开心什么,却被他的笑容感染,眸底不自觉柔软起来,“有问题吗?”
“没有。”他单手将她箍在怀里,“就是好开心,阿答说要给你做好吃的,我怕你吃不到,我还想带你去隔壁的花山看花,还想带你去摘野果子,想带你去泡隔壁霞山的温泉,想带你去集市编花辫,想带你去做很多事情。”
“我以前,就想带你来体验这些,但你太忙了,没有时间。”
他说想让她休息是真的,想让她停下来看看世界也是真的,想追上她的脚步帮她分担压力也是真的。
他就站在这里,用这些年的努力告诉她。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杭锦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贴靠在他心口,听着他的心跳声说:“好。”
“带我去吧。”
“任何地方,都可以。”
?
崇山日出是凌晨五点半看的,那会杭锦还在帐篷里睡觉,听到陈霖起身的动静,便问了句:“几点了?”
陈霖见她醒了,凑近摸了摸她的手:“五点半了,冷不冷?”
“不冷。”她将身上的毯子拿开。
陈霖又拿来外套披在她身上:“穿上,外面冷。”
杭锦有好多年没看过日出了,对日出也没多大兴致,单纯就是想满足小孩带她看日出的小小心愿。
当她从帐篷里出来,看见陈霖背对着她站在山顶时,她忽然觉得,这一刻的日出,比记忆里的日出,多了点不一样的感觉。
陈霖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个高腿长的立在那,眼前是红色日光刚刚破晓,山风冷冷拂面,云海层层涌动,露出晨雾下的层峦叠嶂,地平线上缓缓浮起一道金色霞光。
陈霖就像他脚下的这座山一样,沉默又稳重,坚韧又固执。
有那么一刻,他仿佛和这座山融合到了一起,高大挺拔,且坚不可摧。
陈霖转过身,冲她伸出手,见她盯着他的方向看个不停,微微笑着几步走到她面前,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我其实长大后,就很少来看日出了。”他牵着她,和她并肩站在山顶,声音很低,带着几分寥落,“上一次看日出,还是我们一家四口。”
杭锦还从没听他提过他母亲,只从村长嘴里听过只言片语,说陈霖母亲非常能干,人长得也漂亮,就是命不好,早早就走了,要不然现在就能享清福了。
在陈霖眼里,全家人一起看日出,似乎就是一种圆满,一种奢侈的幸福。
“好看吗?”他偏头看她。
杭锦点头,转过脸看着他,忽然伸手环住他的腰,抱住了他。
朝夕相处这么久,陈霖早就知道她每一个小动作所表达的情绪,包括她此刻的举动。
她在安慰他。
虽然没说一个字。
陈霖闭上眼,单手将她箍在怀里按得很紧。
这一刻,静谧的世界里,仿佛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下山的路上遇到工人开凿山洞,不少山民都来帮忙,肩上挑着筐子,把装满石块的筐子往下运,几个妇人则是抱着几个筐子,挨个发自家烙的饼。
见到杭锦和陈霖,村民们又是一通感谢,说多亏她改造崇山,说听村长说,这样改造完以后,大家都会来崇山玩,到时候她们卖吃的可有的赚了。
说完又给杭锦发了两块饼,杭锦咬了一口就没再碰,往山下走了几十米远,没旁人了,陈霖才问她:“不好吃?”
“没你做的好吃。”她说完就见陈霖笑起来,很得意的样子,接过她手里没吃完的饼放口袋里,冲她道:“我以为你不会吃。”
他在说两年前弟弟陈雷追出来送给杭锦的那块葱花鸡蛋饼。
杭锦吃了一口就放在那没吃了,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滕平放在公司的冰箱里,因为时间太久,早早就丢进了垃圾桶,后来她跟人应酬的时候也点过饼,但都不如陈霖做的好吃。
“吃了一口。”她避过石头,踩着他的脚步往山下走。
陈霖在前方回头:“那我回去做给你吃。”
杭锦折了树枝敲了敲他的肩膀:“看路。”
“吃不吃?”他又扭头问。
杭锦拿树枝敲他脑袋,有点无奈的样子:“嗯。”
他转过头就开始笑,乐得不行,过一会又扭头问她:“为什么?”
那时候,明明不愿意见他的,却吃了他做的饼。
杭锦丢了树枝,踩着他的脚印,想了想,唇角也不自觉跟着扬起:“不知道。”
或许是因为不想让陈雷堵在跟前。
也或许是因为,那块饼闻着还挺香。
再或者是因为,他守了她一夜,她从那一刻,就开始对他有所改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