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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樊笼(板子藤条j毛掸子等)

 

商议,说道,牧家长房无子,此事难以长久隐瞒。他干脆掩去本姓,只与杜诚父子相称,反而管亲女儿叫作女婿。

翻年过去,汀州倭贼匪患兴起,秋鹂临危不乱,带领乡民,一路避上州府。彼时四方动荡,原知府被匪首劈砍,眼见命不久长。秋鹂接手城防,坚壁清野,固守不出,直到朝廷拨兵平匪,南蛮瘴夷之地,城池十九已破,只剩汀州府城,伫立于一片离乱之间,大军来时,秋鹂甚至正在准备春耕。

有道是,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秋鹂有此治世之才,哪怕功名上稍弱,也被破格提拔,知汀州一府之地。时至如今,杜诚早已习惯了当年岳父编出的一套关系。他自小在牧择、杜氏膝下长大,恩深如海,心里早把他们当作亲生父母一般,现在他叫起“爹爹”“娘亲”,那叫得可是比秋鹂还要顺口。

可惜十全九美,任杜诚想破脑袋,他也想不明白,怎么自小温和宽容的姑父,做了爹爹之后,反而前所未有地严苛凶恶了起来呢?

杜诚跟妻子胡言乱语了一番,想到自己再度落榜、离家出走还被逮了回来,又只觉心下黯然,因道,“岳父他还没有消气呢。”

秋鹂道,“你一句话也不说,便跑了出去,怎么能怨爹爹生气?”

杜诚道,“我并不怨爹爹生气打我,我是怨我自己。都说封妻荫子,我堂堂男儿,竟然要靠裙钗供养,妻子忙国政,丈夫守空房,我又屡试不第,我,我……”

他话到一半,又梗在喉中,再也说不下去。秋鹂听在耳中,心里也颇有些不是滋味。她再拿了药膏,掀起杜诚的长衫,轻轻地解下他的小衣,看见丈夫自臀至腿,一片青紫斑驳,臀峰上被反覆捶楚,更是肿得不像样子。她挑了药来,一边细细地给他敷上,一边又轻声道:

“那么你并不是怪爹爹,你是怪,你是怪我……”

杜诚急道,“我哪里便这样说了!你待我好,我难道就是傻了的么?我只是,只是……啊呀,我要是像你想的那样,活该教岳父打死。”

秋鹂忽然瞥见丈夫腰上有伤,待她掀开衣裳再看,却是一道板痕,横在背上,狰狞可怖,已经开始发青。正赶上杜诚赌下重誓,她心尖发颤,俯身抱住丈夫,叫道,“官人,杜郎。”

最近衙中事忙,秋鹂焦头烂额,许久不曾对丈夫这样小意温存。杜诚被她这么轻轻地唤了两声,魂魄儿也要飞到云端之上了,他原本趴在床上,偏头枕在秋鹂腿上,这时便极力撑起身子,忍住疼痛侧卧过来,伸手搂住妻子,连声道,“鹂娘,你,你不要难过,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她又吻他的眼睛,说道,“我是喜欢你的,我是很喜欢你的。”她柔软的嘴唇扫过他的眼睫,因为连日多雨,她的衣裳上好像也裹上了雨后泥土的气息。杜诚躺在她的怀中,眼前是一片大红,他想到,这样庄重的官服底下,却裹着那样一具柔软的躯体。他的呼吸渐渐急促,身前竟然和身后一起灼热起来。

他的亵裤拖在膝弯,秋鹂揽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便向下探去。

“鹂……鹂娘……”

“嘘,你不要动。”

杜诚的眼瞳之中,两点米粒大小的瞳仁,先是微微一颤,又迅速张大,涣散开来。

棠红魏紫毋须怜,但狎琼枝谢东风。

饭后,牧秋鹂与父母请安,杜氏几日不见闺女,当即摒退下人,搂住女儿,心肝肉地亲热了一番。秋鹂任由母亲抱了,又劝道,“娘,我与爹爹有话要说。”

女儿出息,杜氏又怜又喜,当下也不多问,便避了出去。牧择午间发火,这会儿见到女儿,也没甚么好气。牧秋鹂不顾父亲脸色,在堂下跪正,叩首道,“爹爹,当年杜郎与我,相互扶持,一路奔波南下,如果当年没有丈夫相护,我早已冻毙于风雪之中。如今女儿虽然富贵,绝不会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牧择听她忽然剖白,不言不语。牧秋鹂却忽然昂起头来,一字一句的问道,“父亲,六年之前,您究竟为甚么,要与杜郎,父子相称?”

积年前的一念之差,被女儿当面揭穿,牧择颓然坐回椅上。秋鹂看见父亲的神情,心底发凉,颤声道,“爹爹,他,他是你的女婿,是你嫡亲的侄儿!”

嫡亲父子,就意味着,哪怕牧择传来家法,将杜诚当庭打死,人伦大义之下,官府也不会纠察。牧择想到午间之事,同样心乱如麻,他道,“我难道不知,我难道想要如此么!阿诚,阿诚他是我一手带大的儿子!可是,可是阿囡啊,你是我亲生的女儿!他今天敢离府出走,倘若,倘若他明天把你的事情说了出去……”

“爹爹!”牧秋鹂疾呼道,“当年我们被扫地出门,我负气扮起男装,一意孤行。是我的丈夫,他教我怎样行走,他教我怎样言谈,他教我怎样可以尽量地不露女气。爹爹,贫贱夫妻百事哀,当年最潦倒颠沛的时候,他都可以容我,现在太平富贵了,您竟不能容他么?你要是真的为了女儿做下这等事情,又教我如何自处!”

女儿字字质问,句句锥心,不由他目中滚下泪来。其实,一整个下午,牧择也自后怕不止,要是他当时真的下了那道命令,要是打在儿子脊上的一杖再重一分,要是,要是……

牧择拭去泪水,哀声道,“我确实也早已经后悔了,二十年来,我早已将阿诚,当作我亲生的骨肉。可是你,你——唉!那么把他关在家里,让他好好读书,相妻教子,也就罢了!”

牧秋鹂摇了摇头,叹道,“父亲,杜郎的性情,您恐怕比我还要熟悉一些。他的性子虽然并不刚强,但他难道没有骨气。妻强夫弱,他已经觉得愧对于我,再有下次,等他受不了了,我又赶不回来,您是真的准备杖死了他么?”

“诶,阿诚,你站在这风口底下,是在做甚么,怎地不进去呀?”

杜氏推开房门,父女两个俱是一惊,抬眼看去,只见杜诚孤身立在廊下,手里捧着的一碗甜粥,已尽数洒在地下。原来秋鹂见他晚上吃得不多,便升炉替他煨着甜羹,怕他夜中饥饿。杜诚不想他们因为自己,生了罅隙,便想借花献佛,同妻子一起孝敬父亲。谁知道,却听到了父女间这样的一段密谈。

杜诚踉踉跄跄,忽而快步奔去牧择身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抱在父亲腿上,大哭道,“爹爹,我要是哪天敢害了鹂娘,教我筋断骨折,肠穿肚烂,五雷劈顶,不得好死!”

牧择又愧又痛又急,指着他怒道,“要不是你考不出功名,我需要为女儿担心!你你你,爹娘养你这么大,是为了让你五雷劈顶的!我教你五雷劈顶,我教你五雷劈顶!”

他扬起手来,半天只是不能挥落,牧秋鹂又扑上前来,抱住胳膊,“您再要打他,便先打杀了我!”

牧择的胸口,霎时间涌上一阵窒息之感。他这时才恍悟过来,甚么叫作咸吃萝卜淡操心,他这一双儿女,一个是心比天大,一个是世事不谙,是牛郎织女鹊桥渡,刘彦昌会三圣母,只有他在一旁想东想西,就好比是那跳脚的二郎爹,恶毒的西王母,倒衬得他们一对苦命鸳鸯愈发的情比金坚。

牧择颤着手指,指向面前两人:

“你们出去,你们给我出去。”

秋收之前,在外逃窜,作乱数年的匪首,终于在汀州府城中被擒。至此,乱象皆收,当今龙颜大悦,派下钦差巡道,一并论功行赏。秋鹂要接待上峰,又有秋收、税务诸事,忙得脚不沾地。每日回家,也总想着许多公务,近来,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杜诚只当她事忙,想尽办法要逗她开怀,秋鹂却要推开他道,“你别闹我,我累得很。”

杜诚勾一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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