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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8节

 

哲保身很重要,但是长远利益也很重要。

这也是朱祁镇把东宫当做底线的原因所在,勋贵们现如今多数两不相帮,最大的原因就是,朱见深还有着储君之位,待得朱祁钰死后,大位仍然会回归到朱祁镇这一脉。

所以,如果这个时候明确的站队,帮着皇帝对付朱祁镇,那么万一朱见深登基,他们必定会受到报复,所以,中立是最好的。

但是,这种局面不可能太长久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帝对于朝堂的控制力会越来越强,即便是他想要鼓励朱祁镇造反,然后一举除之,也不可能始终放任着勋贵这边不管的。

只不过,事有轻重缓急,站在皇帝的角度,肯定是要先把文臣的基本盘拿稳了,再谈勋贵的事情。

那么如今,便是时候了!

文臣那边,从翰林院到内阁,六部,科道,乃至是地方官场,都经过了不同程度上的整顿,如今的朝堂上,已经没有人再能阻拦皇帝的锋芒,这一点,从去年一连串的大案,便可看出。

若是换了之前,这种牵连众多的案件,肯定会被文臣们联合压下,但是如今,他们已经没有了这种力量。

正因于此,皇帝腾出手来,便开始将精力放在勋贵这边了,当然,这不是最近才开始的。

朝局之事,复杂无比,并不是简单的先后顺序,事实上,对文臣和勋贵的拉拢和整顿,一直以来都是同时进行的,只不过是进度推进的快慢而已。

如今看来,朱仪趁开海的机会拉拢勋贵这件事,已经引起了皇帝的警惕,所以,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现在的状况,和当初也不一样了,瓦剌之战刚刚结束的时候,朝中情势不明,而且,勋贵当中不少人还念着朱祁镇的恩典,再加上那个时候,皇帝重用文臣,甚至将京营也交给了于谦来掌管,所以,他们对皇帝既有戒心,也有审视。

但是如今,一系列的事情,让朱祁镇的权威几乎跌倒了谷底,说白了,现在圣旨不出南宫的局面,不是皇帝强行压制的,而是朝野上下默契形成的共识,随着时间的推移,就算是有恩情,也会慢慢被消磨殆尽。

再加上,范广回京,代表勋贵重新掌控了京营,一直代表文臣压制勋贵的于谦被贬出京,之前整顿军府的一系列事情,天子又刻意的让军府主持,将大多数的文臣排除在外,这种种变化,都已经让勋贵和皇帝之间,建立了基本的信任,所以……

“没什么办法,如今朕困居南宫,对外间鞭长莫及,张輗也在漳州未归,京城诸事,只能靠朱仪来办,他虽然忠心,可毕竟年轻,威望不够,这个时候,皇帝出手,我们也只能是各凭手段了!”

朱祁镇叹了口气,无奈的同时,心头再度涌起一阵无名的愤怒,若非是他这个好弟弟占了自己的皇位,他又何必为了区区几个勋贵谋算?

见此状况,其木格的神色也有些复杂,犹豫了片刻,她开口道。

“陛下,其木格有句话,不知应不应该说……”

朱祁镇转过头,看着轻咬下唇的其木格,微微有些奇怪,这么久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其木格这么说话,皱了皱眉,他拉着其木格的手让她坐下,道。

“如今的南宫中,除了皇后和你,朕可信的人不多,你有什么话就说便是,说错了,朕也不会怪你的!”

其木格见状,这才开口道。

“陛下,妾身觉得,外间之事,也不能只靠成国公一人!”

这话一出,朱祁镇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道。

“你什么意思?”

见此状况,其木格站起身来,连忙道。

“陛下,妾身并非是觉得成国公有什么不好,只是觉得独臂难支,陛下要谋大事,总该多些可以直接用的人手才是,便拿此次之事来说,张都督出京之后,陛下有事便只能让成国公出马,如陛下所说,成国公毕竟年轻,有些事情力所不及。”

“何况,张都督都能被派出京去,万一有一日,成国公也被皇上寻了由头打发出京,陛下岂非没了可用之人?”

话音落下,朱祁镇眉头紧皱,却没有否认。

沉思了片刻,他缓缓点头,道。

“你说得对,这一点上是朕疏忽了,不过,该怎么做,朕还是要好好再想一想,毕竟这并非小事,如今局面,还要靠朱仪和张輗维持,若要笼络其他的人,也需考虑他们的想法……”

“陛下圣明。”

其木格躬身行礼,神色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杜宁

开海的消息在京城如火如荼的疯传,所有人都被这桩大事牵动着心弦,正因于此,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被所有人关注。

就在这样的氛围当中,杜宁回京了……

“陛下,工部陈尚书求见!”

乾清宫中,冬意未散,炉火仍燃,怀恩轻手轻脚的上前禀报道。

朱祁钰从奏疏当中抬起头来,叹了口气,倒是没有拒绝,虽然说,陈循那日在朝堂上,没有袒护杜宁,但是,毕竟是自己最得意的门生,而且,未来有希望能够扛起清流的大旗的,想必,陈循仍旧是心有不甘吧……

“臣工部尚书陈循,叩见陛下!”

和年前相比,这些日子下来,陈循显得苍老了几分,步伐都有些蹒跚,由此可见,杜宁的这件事情,对他的打击不小。

命人赐座之后,朱祁钰看着眼前的老人,问道。

“陈尚书此来,是为了杜宁?”

面对皇帝的直接,陈循显然有些意外,不过,也只是微微一愣,他便点了点头,道。

“陛下明鉴,杜宁这些年,也算是臣的门生,如今他做下了这样的事,臣着实是感到痛心疾首,故而,臣斗胆,想请陛下恩准,让臣见一见他,臣想亲口问问,他为何要做出如此悖逆之事!”

陈循说这话时,神色颇为悲凉复杂,看的朱祁钰也不由叹了口气。

杜宁的案子,其实基本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疑问了,虽然还没有对他进行提审,证供还没有拿到,但是从贾修平那里,已经拿到了他们历年往来的书信和账目,从朱鉴提审贾修平和他的幕僚得到的证词来看,杜宁的确是知情并且纵容此事的。

审到此处,虽然还不能算是铁证如山,但是,想要逃脱罪责,也基本都没有可能了。

只不过……

“说起此事,锦衣卫倒是刚刚呈上了杜宁一案的奏疏,数日之前,锦衣卫奉旨查抄杜宁的府邸,但是,贾修平供词中所说的,他历年向杜宁行贿的大笔银两,却并没有搜到。”

朱祁钰看了一眼旁边的怀恩,于是,后者立刻会意,到旁边的案上翻找了一阵,拿出了一份奏疏递了过来。

“除此之外,杜宁府中的字画古玩等器物也不多,除了老家有几百亩良田之外,并没有什么太过值钱的东西,锦衣卫后来再三核查过,杜宁这段时间身边并没有亲近之人离开,也没有什么财产被转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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