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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节

 

刚才她说的一番话虽然有鼓励小妹的意思,但更多的却是为了徐家以后铺路,徐皇后的身体,现在已经越来越不好了。

她虽贵为皇后但是有些事情,其实她根本无力改变,老大和老二的争储,她都看在眼里,而如果小妹顺利嫁给姜星火,变法又将压倒争储的矛盾,她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日子也会过的舒服很多,徐家以后,也会随着变法的成功,而彻底重新确立地位。

这样哪怕自己以后无法庇护徐家,有着姜星火的帮衬,徐家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两年的状态。

不过,不出意料地是,拐了一条街,到荣国公府登门拜访老和尚的徐妙锦也扑了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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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府江宁镇,景行书院。

神秘失踪的姚广孝下了马车,打量着书院的牌匾,很容易就想到了书院名称的来历,非是《诗经·小雅·车辖》里的“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而是来自《赵氏鄮山书院诗》的最后一句“睎之则是,景行是行”,也是书院主人曾经作为鄮山书院院长的某种回忆。

果不其然,迈过门槛,步入书院之中,朗朗读书声萦绕在耳边。

“国学在国,乡校在乡。在遂曰序,在党曰庠。

虞夏殷周,厥制弥详。家亦有塾,以修以藏。

蒙而已养,长罔不臧。下而为士,上而侯王。

莫不有师,扶纲植常。生人之类,赖此以生”

姚广孝“呵”了一声。

“纲常名教。”

走过回廊,前面便是书院的大堂,姚广孝刚要继续往前走去,却被一个身穿素衣的少女拦住了去路:“这位法师,你找谁?可是有什么事吗?”

看见少女清秀的脸庞,姚广孝心头微动:“老夫姓姚,受你祖父邀请,前来赴会。”

少女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老者竟然是那位传说中的人物,也是学生们口中的“妖僧”,顿时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好半响才说话:“哦原来如此啊,那请随我来吧。”

两人从另一侧往后院方向而去,不一会儿,便抵达一处幽静别致的小亭中。

亭外树木郁郁葱葱,青苔爬满石阶,一阵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响声,亭中放置着竹桌竹椅还摆放了些许花草盆栽。

亭内只有一人端坐,背对着二人。

听闻脚步声,男子缓慢转过身来,露出一张苍老的脸孔,看着已是七老八十的样子。

姚广孝当然认得他,当面之人,便是如今大明儒学界泰山北斗一般的人物,高逊志。

高逊志,字士敏,号啬庵,徐州萧县人,元末为鄮山书院长。洪武朝时入仕点为翰林,负责编修元史,累迁吏部侍郎在建文二年与之前那个辞职的董伦共同主会试,那一届会试,杨荣、杨溥、金幼孜等人,皆是高逊志的学生。

在大明的儒学界,那位被后世称之为“明初理学之冠”,能单独一个人在《明史》里列传的曹端,此时尚在河洛之地讲学,并未出山。

因此,在大明儒学界的地位,几乎无人能与这位八旬老人相媲美。

高逊志当年也算是温文尔雅,如今虽然年纪老迈,但仍有一股儒者的气质,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几分从容正气,让人不由得心折。

素衣少女退去,只留二人相谈。

“主人浮舸去,燕子空守梁。果熟无人采,留供过客尝。”

“姚兄,多年未见,可安好?”

姚广孝那里听不出来,这首诗是在不漏痕迹地暗讽永乐帝这个“燕子”鸠占鹊巢,而建文帝这个“主人”已然远走。

“身体尚好,只可惜当年北郭十友,已然凋零矣。”

姚广孝走向桌旁,拿起桌案上的茶壶,替高逊志斟了杯茶,又给自己倒了杯,轻啜一口,赞道:“好茶!”

提及当年的相识,高逊志眼眸中闪烁着一丝感伤,不禁回忆起了当年的情形,不过他毕竟不是寻常凡夫俗子,很快就收敛好心绪。

“姚兄既然来了,怎地也不通知老夫一声,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高逊志淡淡道,语气中透着疏远。

姚广孝叹息一声:“我若通知了,高兄怕是无暇接待我。”

两人皆默契的缄口不言。

片刻后,高逊志抬头问道:“姚兄此次前来,究竟所谓何事?”

“我此次前来,确实是为了确认一桩事。”

姚广孝将目光停留在眼前这个老友身上,深深吸了口气,终于还是说道。

“高兄,你深得建文帝的赏识器重,若是我没看错,建文帝赐予的‘讲幄宣劳’匾额,刚才还挂在你书院里吧燕军渡江,你作为太常寺卿挂冠而去,有人说你要做伯夷叔齐那样的西山饿夫,再也不愿意出仕了。”

“如今庙堂风暴骤起,这里面,你到底插没插手。”

于谦

“姚兄,我早说过我已隐居山野,不涉政事。”高逊志摇了摇头,叹息道。

“我也希望如此。”

姚广孝眯了眯眼睛,盯着对方浑浊的双目。

良久之后,姚广孝叹了口气:“罢了,不管你到底参与了多少,我希望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都有谁参与其中。”

姚广孝从袖中掏出一份名单,折开递给了高逊志。

高逊志匆匆扫了一眼,面色不变,只道:“姚兄说笑了,我哪里懂这些。”

姚广孝闻言皱眉:“高兄,迷途知返,为时未晚!建文输的一败涂地,输在哪里,你还看不明白吗?又何必执迷不悟呢?况且陛下乃是天命所归,若是硬抗,恐怕会落得万劫不复的境地。”

嗯,用来对付讲这一套的士大夫就是“天命所归”,换个场景那就是“吸血虫耶”了。

“姚兄。”

高逊志苦涩一笑,“姚兄,伱我虽相交数十年,但也许你根本不了解我,这世间我所坚持的,并非是以一时强权所能压倒。”

“四十多年前,你我刚刚认识的时候,那时候我定居嘉兴新丰高家埭隐居,为的就是不愿仕元,我当时决意仕途十五年,与牛谅、陈世昌、徐一夔、周棐这些抗元志士谈论国事我那句‘不可久留豺虎地,南方犹有未招魂’,你难道不记得了吗?至正二十四年重阳,诸友登临广福寺,那时候我说过,我们都是炎黄子孙、地方精英,本应为国效力,怎奈生不逢时,等到大明开国,汉人扬眉吐气,我不是也欣然入仕了?”

“可如今我又看到了什么?燕军里的蒙古鞑子,又一次踏足了江南的土地!难道我还要坐视他们继续糟践黎民百姓?祸害我汉人的江山?”

“唉!”

姚广孝长长叹息一声,自知跟高逊志分辨鞑官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忽然站起身来,朝着高逊志躬身一揖:“高兄,你我虽为旧交,但毕竟已非同路之人,你的选择,姚某尊重,可若是让姚某发现你的所作所为真的影响到了变法,也不要怪姚某不念旧情了。”

说完,姚广孝离开了凉亭,向外走去。

“姚兄”高逊志叫唤了一声,但姚广孝却像是充耳未闻一般,径直离去。

姚广孝一走,凉亭中陷入了寂静之中。

姚广孝临走前的话,令高逊志心中五味陈杂,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

“哎——”

望着姚广孝早已远去的回廊门口,高逊志微微一怔。

半晌后,高逊志低下头,看着凉亭细绳上挂着的一幅画,喃喃自语道:“当年你说卢元佐所藏江山图意境极妙,颇有王临川‘尽吾志也而不能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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