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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节

 

谁说第一次工业变革不能发生在华夏?

不可理解的穿越奇迹都出现了自己的身上,眼下风云际会,姜星火又怎能不放手一搏?

前路莽莽,姜星火却没有丝毫畏惧,只有跃跃欲试。

姜星火心头思绪万千,而这边朱高煦交代完了信息,此时却是彻底按捺不住困惑,急切问道。

“姜先生,父皇要推行更化变法,新划分的南北直隶虽然都是九府之地,可委实各方面条件差异太大,俺心里没底。”

朱高煦白日里苦思冥想了半天,自然晓得不能把姜先生这种心怀天下的圣人,卷入到立储之争里,否则姜先生大概率是不会指点自己的。

所以朱高煦换了个说法:“还请姜先生教我,如何能更好地推行更化变法毕竟,您才是提出这些理论的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您更清楚该怎么做了。”

心头的思绪暂时平复,姜星火放下茶杯,缓慢道:“办法,还是有的,记得《国运论》吗?”

“嗯,当然记得!”朱高煦点了点头。

姜星火沉吟片刻:“《国运论》,其实一共有四卷。”

“四卷?”

朱高煦愣了愣,他本以为上次讲完第三卷的地缘庙堂和陆权论、海权论,《国运论》就已经结束了。

“不错。”

“在农业时代,这种差距或许无解。”姜星火淡然微笑道,“可你的问题,在我这里是有解的。”

“等明天最后一课,我会给你讲解《国运论》第四卷,是如何解决一条贯穿《国运论》始终的主线。”

朱高煦闻言,目光中顿时绽放出了期待。

姜先生,竟然真的有办法无视种种自然地理差异,逆天而行!

最后一课【求月票!】

洪武三十五年,冬。

十二月二十一日。

诏狱。

南方的冬日,天空总是阴沉着,厚厚的云层不仅覆盖着太阳,更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牢房里的光线昏暗,照在那些犯人身上时明暗交错着。

此刻,这个监区的牢房里,有几名犯人都靠坐在墙角,神色萎靡、目无焦距,似乎没有任何生命力了。

“吱呀——”

伴随着一声响动,监区牢门打开。

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看到一群甲士从外面涌了进来。

为首的校尉身穿黑色扎甲,腰间配着长刀,他长相粗犷凶悍,脸颊处还有一道狰狞的疤痕,让他看起来更加凶狠可怕了。

他大摇大摆地朝前方走去,所有犯人看到他都吓得浑身哆嗦。

诏狱隶属于锦衣卫,一般不会允许锦衣卫以外的军队进入。

眼下发生的,显然是一件非常不合理的事情。

随后,在犯人们诧异的眼神中,那名校尉却恭谨地停留在了一间囚室的门口。

“姜先生,我家将军请您出来授课!”

“请姜先生出来授课!”

“请姜先生出来授课!”

一众甲士同时躬身道。

“啊?”

姜星火正被昏黄的阳光笼罩着,香甜地睡着早午觉,突兀地就被声音惊醒了。

睡意有些深沉,在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姜星火的意识有些飘忽。

竟是不知今夕是何年,自己又身处何地。

过了几息,又睁开沉重的眼皮,姜星火才意识到今天是什么日子。

——最后一课了。

可朱高煦为什么要搞这么大的阵仗?

这整的是哪一出?

为什么还有那么一丝歪嘴战神里“恭迎龙王归位”的既视感?

不尬吗?

好吧,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姜星火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跟着一众甲士走了出去。

而他旁边和对面的郑和、卓敬,也似是早就接到了消息,同时跟在他的身后。

显然,对于今天必定会发生的某些事情,几人都心照不宣了起来。

“你家将军,这是要官复原职了?”姜星火随口问道。

这些满身杀气的剽悍甲士显然是朱高煦的手下,说不定就是他在燕军重甲骑兵部队的亲卫。

而此时在众人面前,朱高煦依旧是以南军骑将“高羽”的身份在隐瞒着姜星火。

所以,姜星火的话语,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领头的玄甲校尉闻言,虽然心头有些古怪,但想想还算合理,便点头道:“回禀姜先生,确实如此,我家将军已经接到了新的任务,即将调任外地,临行前嘱咐我等,给姜先生也好好煊赫一番威风。”

找人凑排场,这确实是朱高煦这个铁憨憨能干出来的事

“那你们就这么进诏狱,没人管你们?”

玄甲校尉傲然道:“我家将军得了重任,便是锦衣卫指挥使,也得卖一个面子!”

事实上,玄甲校尉领到的任务非止如此。

之所以出动这么大的阵仗,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皇帝亲自带领六部尚书驾临诏狱!

为了保证最后一课不受到任何干扰,必须排除所有有可能的影响因素。

因此,这群甲士,还负责了禁止其他囚犯放风的清场任务,以及院落的保护工作。

看玄甲校尉这般傲气的样子,姜星火也没继续深究。

“嗯……”

姜星火微微颔首。

一行人往外走,很快就到了放风的院落门口。

朱高煦已经站在新歪脖子树下等待了,看起来比昨天精神多了。

见到姜星火后,朱高煦遥遥笑道:“姜先生,最后一课了。”

“是啊,最后一课了。”

姜星火与郑和、卓敬三人走向那棵承载了很多回忆的歪脖子树。

新歪脖子树旁边的一段墙壁,似乎被重新维修过。

墙壁上面露出了跟其他部分,截然不同的痕迹,而且看起来并不算太过牢靠。

风一吹,还发出了“呜呜呜”的声音。

卓敬提议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们还是靠树下站吧,若是墙塌了,砸到人可不好。”

于是四人熟悉地站在树下,地上寒冷,却是不宜再坐了。

这棵新树,旧的枝丫在凛冽的寒风中似乎已经枯死,树干周围全是乱七八糟的干瘪藤蔓,显得颇为荒芜。

望着树叶掉光的新歪脖子树,卓老头捻须道:“树独如此,人何以堪,今乃信之矣刘郎老去,孤负几东风。”

不知卓老头是在借景抒情,还是寓情于景,亦或是以景喻人。

姜星火今日似乎没有了那种淡漠的理性,反而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心绪。

看着有些感怀的卓老头,姜星火应道:“别有武陵溪上,秦人在、仙路犹通。待前村浪暖,鼓楫问渔翁,此兴谁同?”

这两句,都出自元末词人邵亨贞的《六州歌头》,卓敬所言乃是上阙感怀,姜星火的回应则是下阙结尾的神来之笔。

颇有些刘禹锡那句“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的味道。

“树还能活?”

卓敬看着姜星火,若有所思地问道。

“当然能。”

姜星火肯定地答道:“不仅能,而且只要熬过了这个寒冬,待到春风轻抚大地,便可冲天而起。”

“如何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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