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嫂嫂怪不得你忘不了他”
的空寂与紧迫,一下子深深地挺了进去,在她体内射了出来。
李祖娥仰着脸,浑身绵软,只是茫然。高湛褪出她的身体,捡起自己的外袍,裹住她的身子,打横把她抱了起来。她再度倚在他的肩头,一张嘴,泪水便落进嘴里,她尝出一片一片咸涩的苦味。高湛抱着她走出边门,日头已经西斜,最是橙红耀眼的时候,李祖娥被刺得闭上眼睛,闭着眼,眼前犹是交杂的白斑。
高湛仅穿着中衣,地上泼了水,踩上去湿哒哒的。洒扫的小沙弥迎面碰到他们,吓得连忙跪在地上,筛子似的抖。李祖娥倚在他的怀中啜泣,拽着他中衣的领子,没头没脑的说:
“我的那串珠子落在殿前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是前所未有的摇曳无助,伏低做小,几乎有些娇怯怯的。高湛低头看她,她头顶的线香已经燃尽了,满面都是香灰,哭得抽噎着,脸也花了,何等的孤独可怜。高湛低下头去,拿脸颊蹭她的额头,“我一会儿叫她们去捡回来。”
李祖娥笑了笑,嗓子有些哑,细声细气地问,“你是想让我这样梦到你吗?”
他抱着她,走到后间的茶室,把她放在茶床上。她身上裹着的袍子向下掉,她连忙伸手扯住。他蹲在地上,仰着脸吻她的唇。长长一吻终了,她有些喘不上气来,又想起刚刚被掐住脖子的情形,浑身一抖,偏着头咳嗽起来。高湛替她顺着背,眼睛却看着她颈间淤青的掐痕。他轻声回答:?
“我心中是很爱很爱你的,你莫非不爱我么?”
李祖娥的眼泪始终没有停住,此时双眼已经通红如泣血,她看着他,忽然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完全的碎掉了。她呵呵的笑了两声,狼狈的面容中,浮出一种迷离的笑意:
“如今在这个世上,我只剩下爱你,我惟有爱你了。”
她低下头,搂住他的脖子,深深地吻上他的嘴唇。
高湛蹲在地上,他从没有想过她会主动来吻他,茫然之下,几乎有些腿软。他在原地,怔了约有几息的功夫,才伸手环住她的腰身,慢慢地直起膝来坐在茶床上,把李祖娥搂进怀中,向下又加深了这个吻。
他们分开时,高湛低头看到她鲜艳湿润的嘴唇。她的眼眶仍红着,鬓角微微见汗,面容中透露出一种平和的欣然。他看得有些心悸,李祖娥却向他笑,贴着他的身子说道:
“陛下,我身上不舒服,你叫他们唤女人进来伏侍。”
李祖娥合中身材,她的身量在汉女中不算很矮,肩膀却窄窄的,倚在他怀里时,便显得是瘦瘦小小的一个人。高湛如游魂似的击节两三下,他们在佛院中闹得覆地翻天,男人但凡有眼色的也知道不该进来,就是寺内的女众进门听宣。
庵寺中清洁干净是很要紧的功课,高湛吩咐下去后,很快就有女尼碰上玉盆、银匜,拿着净布来,蘸着水为李祖娥擦身。执着匜的小比丘尼先来侍奉高湛,待他洗了手,又将残水倒进浸布水盆中。
做杂事的比丘尼年纪都小,一天内为李祖娥擦了两次身,看着那些红紫的痕迹,依旧是懵懵懂懂的。刚开始时,她们动作还都小心翼翼的,可是李祖娥不躲闪也不呼痛,连眉头都不皱一皱,她们擦着擦着,不免就加重动作,变成正常洗沐的力度。
高湛正欲呵斥她们,李祖娥从一边拿过准备好的药盒,掀开盒盖,拿手指挑出了一大块药膏子。那药膏滑腻腻的,泛着淡淡的灰绿色,她摊开手掌,将沾着药膏的手伸向高湛。高湛一愣,她笑了笑,上前去拿干净的手捉住他的手腕,把指尖的药膏抹在了他的手心中。
高湛的手上很热,药膏不一时就在掌心化开。李祖娥清洗时赤着身子,这时便拉着他的手,将他涂了药膏的手掌贴在自己红肿的臀上。李祖娥的臀伤僵硬,高湛手上顿了一顿,慢慢地才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他心中甚是惊异,手上跟着动作起来,贴着她圆润的臀肉,将手中的药膏缓缓涂抹在她的臀伤上。她的臀上不复光滑,他摸到自己打出来的、隆起的指痕与板印,心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他刚刚才要过她,此时倒没有情欲,只是默默地将药膏涂满。李祖娥又挑出一团药来抹在他的手上,拉着他的手放进自己的腿心。高湛手指一动,李祖娥痛哼一声,额头顶在他的肩膀上。他被她撞得一晃,没来由的有些胆怯,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把药膏敷在肿起的花谷上。涂完了药,他的手放在她的腿间,停在那里,好像不知道该做什么似的。她伸出手去捏他的手,两只手都沾着药膏,滑溜溜地,就互相滑进彼此的指缝中,十指交握。李祖娥仰起脸来亲了亲他的下巴:
“谢谢陛下。”
高湛身体一震,随即竟向后退了两步。李祖娥拉着他的手,放在小比丘尼捧着的玉盆里清洗,她的两只手都浸在水里,仔仔细细地清洁高湛替她上药的右手,药膏子将一盆水染作浅绿色。高湛任她洗了一会儿,有些不自在地抽回手来。李祖娥又笑了一笑,也收回手,伸开来由身边人替她穿衣裹裙,遮盖身体上的狼藉。
佛院中只有素色细麻布的衣裳,她面上又洗掉了妆粉,纵然是李祖娥的容貌,也显得有些黯淡。她穿好衣服后,小沙弥捧回了她落在前殿的数珠。高湛捡起那串细珠,替她戴回手腕上,她的手腕细瘦,缠了三圈才缠稳。玛瑙珠子贴在白净的手腕上,鲜妍夺目,艳丽逼人。
李祖娥转着手腕看了看那串珠子,很欢喜的样子。她又去茶床上捡起他的红袍,抖开来替他披在身上,又踮起脚,伸手将他鬓边散乱的碎发别在耳后:
“你要骑马,小心不要着风。”
他低下头怔怔地看她,忽然间眼泪就滚下来。周围的僧尼吓得跪了一地,李祖娥举起手来,拿自己的袖子拭他的泪水,高湛偏开头,她就笑:
“车舆备好了吗?我们回宫去罢。”
高湛托口自己朝事未竟,没有与李祖娥同路而行。直到第二天日暮时,圣驾才再度摆到了昭信宫。他一进殿门,便感觉到殿中陈设不同,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到——前殿中,原本光秃秃的柜子桌案,此时都重新摆上了装饰。因在神武太后孝中,所以都不是很夸张华丽,惟有正对着的一只小案上,摆着白釉的扁壶,壶中供着相依偎的两枝木槿,枝条长长的,花朵桃粉色,灿烂地开着。
壶边是一只西域来的绿琉璃莲花碗,拿冰湃着一碗熟透的李子。这时李祖娥已经听到了宫人的通传,她迈着小步出来迎他。她穿着大交领滚白边的阔袖红袄子,红白间色的襦裙掖在胸前,耳边挂着两只金石榴耳坠子。他记得这对金耳坠是他登基后送给她的,她从来都没有戴过。
李祖娥上前来向他行礼,高湛有些恍惚地扶她起身,李祖娥指着那一碗李子玩笑道:
“我今天去找阿胡说话来着,我说我和陛下昨天才在华林园看到李子都熟透了,今天他们就把果子打下来分到九院中。这一碗还是她给我的,陛下,你看巧不巧?”
高湛张了张嘴,没有说话。李祖娥偏一偏头,忽然说道,“原来是你叫他们收的果子。”
高湛闭着嘴嗯了一声,李祖娥莞尔,拽着他的手腕向内殿走,又埋怨他,“你要来,也不早些说一声,我正在吃饭呢。不过她们下人现在摆碗筷都是摆两份,想必又是你吓她们,她们不敢不听你的话……陛下喜欢吃什么?”
高湛一路“嗯嗯”地答应着,直到被她拉着坐在桌旁,才反应过来,她好像问了他一句什么。他怔怔地“啊?”了一声,半晌才慢慢地说道,“我不记得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
李祖娥把袖子拽到手上垫着,从鐎斗上取下温着的一盏汤羹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