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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步入病院大门,林绰言觉得自己来到大型海鲜冰箱,里头的人是冻si的鱼,眼睛还睁着,但灵魂飘失。

「和你核对一下身份喔。」柜台利用对讲机与他交谈,隔着玻璃能看见被水空se隔离衣包裹、口罩紧得像用强力胶黏合面部、只露出带妆双眼的nv人。「林绰言,二〇三二年生,二十四岁,设计公司上班。」

「嗯。」

「五月十五接触感染源,五月三十号在新泉医院检测出伊藤螺旋菌yanx,确诊红鸟病。」

「……嗯。」

「联络人徐冠泽??」

「嗯。」

「和你是什麽关系呢?」

「伴侣。」这个年代,大家已不会在这时睁大眼睛。

「配偶吗?」

「不是,男朋友而已。」

对讲机沉静片刻。

「我们这一栏通常会建议病患填写家人喔。」

「他就是我的家人。」

nv人翻动桌上的资料,林绰言撞见自己和徐冠泽年初办护照拍的证件照被贴在右上角,笑容拘谨,肌r0u僵y。他只会帮人拍照,不会当模特。

「好。」对方没有继续强求林绰言,或许是发现资料上空白的亲属栏位,从一旁柜子取出一本a4大小、以病院建筑作为封面的手册,置於右侧的金属平台。

平台收回墙里,几秒後,林绰言这一侧的墙面吐出金属板,像自助餐厅的送餐机。

「这是病院的手册,有病院每天的时程表、地图和注意事项,夹在第一页的是你的病人证,这张很重要,是医生和护理人员确认你身分的证件,要使用病院里的各种设施也要带着这张,可以用来买东西、借书。」

红se提示灯闪动,林绰言挠挠左颈的红斑,皮肤已被指甲刮破皮,不规则浮肿,但他没发觉。慢半拍抓起册子,封面的病院依傍晴空和绿树拍摄,祥和得几乎要把人x1入光的漩涡中。

白se病人证从封面及第一页间跌出,角着地,倒在病院胶地,不再动,好像摔si了。

他弯腰yu捡属於自己的物品,在接触证上姓名的瞬间,内心无用的倔气蓦地说起话来。

很快就会出去了,用不到这些。

这份倔气并非新生,上次作用是八岁到认识冠泽前的那段时间,它一直要他否认已然孤身一人的事实。

原来有些脾气的消失是假象,只是环境用不着,暂时遁形。某个时刻它会结束休眠,如同部分病毒,将自己的dnacha入宿主的基因里,从此,感染者一生带原。

林绰言不太温柔地对折手册,任意找行李袋的缝隙塞,病人证投进常被随x的他暂放小垃圾的前袋,拉链封上。

没打算再取出。

廊道长椅一名男人忽然大声咳嗽,他吓得偷瞄一眼,察觉那些穿条纹病服凭墙而坐的人正在打量他,彷佛他处在马戏表演的光圈里,闹x子是娱乐用的戏码。

转角的不明物件启动,运行至他身前。

「你的房间在a栋二楼,跟我走。」原来是机器人,高度到林绰言的肩膀,长柱形下身,椭圆头部,右眼像闪电的出口,蓝光致密灼人。

声音不像ai制造,是来自深海般低沉的男声。仔细寻,左眼深处有摄食中的镜头,x口嵌着音讯设备。

不知相貌的男人在远端监视他,发号施令。

「跟我走。」

林绰言没挪步,机械蓝曈扫上他的脸孔。

「林先生,请跟我走。」

第三遍,增了命令气息,林绰言只好踩上长廊。两侧种植着零星的目光,si寂,灰白,他忽然想起幼时的恶梦:蚁群搬他,他看见牠们地底的巢x,那里有坏掉的甜食、发臭的虫屍,还有即将孵化的卵,密集如分裂迅速的病菌。

幼蚁破卵,开始啖食,离他好近。

他脖子的痒忽然冷却,没了感觉。

这一天是晴天。

sh气和腥味构成他的房间。

五坪大,套房,白砖地浴厕只容许马桶、洗手台和一人待,再多塞几人都像在委屈它。灯管一小截通电不良,淡粉被单铺在单人床上,木书桌摆放另一本手册,是关於「红鸟病」的介绍。

被一种名叫「伊藤螺旋菌」感染所致的传染病,常见传播媒介为红羽属鸟类。二十年前在东亚爆发多起案例,十七年前台湾出现首例境外移入,三个月後发现本土案例。

潜伏期七到二十一天,初次感染会有高烧、心律不整、肌痛及皮肤发痒、口腔溃疡等症状,症状在十到二十天内缓解。

四个月到半年後转为二期,出现骨骼及神经系统方面问题,常见有头痛、关节痛、骨髓炎、部分知觉丧失、肌r0u麻痹、情绪淡漠,持续三到五年,并可能无限次复发。

完全痊癒的机率只有百分之一,百分之八十三的患者停留在二期,剩余百分之十六的病患则会在十到二十年後进入三期,细菌破坏中枢神经,有失明、耳聋、味觉丧失、痴呆、幻觉、jg神失常、瘫痪等神经病徵,致si率六成。

对所有抗生素皆具抗x,尚无可治疗药物,目前采隔离政策,将病患聚集至翔天病院本院照料。

每个房间门口皆配置医事机器人,随时侦测院民身t情况,亦安装远端照护功能,由专业医疗人员给予照护及指示……

他不再翻阅,走到墙角的行李袋拿出手机,传讯息给徐冠泽。

绰言:「我到了。」

徐冠泽读得即时,彷佛整个下午都拿来等待他的消息。

冠泽:「你现在身t还好吧?」

绰言:「很好,脖子偶尔有点痒而已。」

冠泽:「拍一下环境。」

林绰言举高手机,像某日站在阿里山高耸的古树间,拍摄红se列车的运镜。

冠泽:「忘记你怎麽拍看起来都像豪华饭店了,根本不准[大笑]。」

林绰言想起即将没收他们订金的旅店。

绰言:「不要说了,我们的豪华饭店tt」

贴图拼贴功能,冠泽把一只灰猫放在海豹伸出的短手下,0头安慰猫猫。

冠泽:「之後再去。」

墙边的林绰言缩起脚。

绰言:「嗯。」

冠泽:「单人房吗?我只看到一张床。」

绰言:「嗯,可能是怕群聚感染。」

冠泽:「晚餐吃什麽。」

绰言:「还不知道。」

冠泽:「等一下一起吃晚餐,视讯[吃饭海豹]。」

绰言:「嗯嗯[吃饭猫猫]。」

和冠泽聊天後,他心情沾上一些枫糖,想念风,起身扳窗锁。

但期待未能被成全,窗外仅是另一道水泥墙,花草种在墙内,蜂蝶是贴纸。

啪,果断关窗,找出笔电和充电线,开机,让adobeilstrator的深灰页面占据视野。

这是他第一次庆幸自己选择设计业,若是军警教师或一些需要实际与客户、同事互动的职业,公司恐怕不会准许他远端工作。

行李袋离了重物後瘫软,部分用具滑出。里头齐全得奢侈:五套换洗衣物、耳塞、拖鞋、清洁用品、电子设备、零食,连蓝芽滑鼠的电池都带上。

因为原本这时间,他该在飞机上,脚下是汪洋,身旁是脱去云层的明净天空。

又窝至墙边,鼠标在萤幕偶尔苏醒、偶尔漫无目的游走,像jg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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