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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短其二(坐着g)

 

清洗过程难免繁琐,除了需要寻常的香皂豆面以外,还得浸上一遍蛋清,洁净后,再用h杨木梳蘸取茶油花膏,顺着发根仔细梳理到底,方能显出斐然的柔顺亮泽来。

古人诗云:「兰膏坠发红玉春,燕钗拖颈抛盘云」——大抵就是如此情形了。

自然,事后养护亦是重要,每日晨起临睡,他有替妻子篦头的习惯,梳个百余下,保障发须繁茂不脱。

他看顾她远胜于他自己。

约莫耗了小半时辰,总算完成这场沐濯,苏柔拿g巾子裹好sh发,就着剩水,又帮祝晚棠梳洗一遍。

皂里混了无患子的碎末,遇水便起绵滑泡沫,她把这些细沫覆上丈夫头发,稳稳托住他的后脑,十指灵活穿行在发根之中,从后颈绕至两侧额角,或轻或重地按压起来。

这套推拿手法还是祝晚棠言传身教的,她在他身上演练多次,已俱老练之势,力道把控更是轻缓,指腹划过头皮,su麻麻的,很是松缓疲劳。

“舒服吧。”她抚回风池位置,拇指规律地反复r0u挤,“我这个学徒当的可还行?”

祝晚棠双眸闭合,暖yan隔在眼皮之外,使得原本昏暗无光的视野里晕开一抹橘红,他喉间逸出一丝轻哼,只怡然道:“可以出师了。”

正享受间,忽听对方低呼一声:“嗳,怎么有白头发了。”

话音落下,但觉头顶传来细微刺痒,祝晚棠掀起眼帘,瞧见一根发丝递到眼前,颤颤迎着日光,泛出趋近透明的白亮。

苏柔抬起sh润指尖,揶揄般戳向丈夫脸颊,笑道:“才二十五,就开始白头啦。”

他没答话,接过端详一阵,随后轻轻吹气,让那白发晃晃悠悠飘飞远去了。

“别丢——”她抬眸望向半空,言语中带着几分惋惜,“我还想存着呢。”

“等以后我成了老头子,你天天都能拔的,到时候想存多少有多少。”祝晚棠忍不住捺了捺她的鼻尖,静静微笑起来。

【其四·霜露重上】

喝了几碗红枣甜汤,当天夜里,癸水居然蜿蜒渗出。

幸好提前穿了月事带,不至于染sh衣裙被衾,只是腹中仿佛坠有重物,虽不疼痛,可压迫腰肢,辗转反侧间透着酸软,令人不适。

这一缕乍隐乍现的涩意纠缠整夜,直至翌日清晨,已有扩散征兆。

苏柔伏在床前,恹恹的不愿起身,拿过交刀,裁剪半融绿蜡,细火摇曳,焰心明灭不定,室内光景顿陷昏默当中。

而微弱烛晖照出屏风上的浓墨山se,虚实交错之下,使得后方人影愈发朦胧,唯有一阵窸窣声响传来,仿佛正在摆弄某种物件。

不多时,祝晚棠缓步绕过座屏,捧着一个套了绢缎的袖炉,递到妻子怀里去。

“已经点燃了,呆会起来就捂上吧,别冻着肚子。”

他温声嘱咐道,回身仔细检查窗扉与炭盆,临走之前还不忘伸手探进被窝,确认搁在她脚边的汤婆子尚有余温。

“你去忙吧,这里没什么要紧的。”苏柔唇角噙着婉和笑意,以示无妨,“我再睡会就好。”

话虽如此,人竟难以入眠,索x从床头柜上拿过针线笸箩,想把鞋垫纳好。

这一动身,腿心霎时漫出一gu水ye,浸在重重绵纸里,sh闷异常,加上腰腹处时不时有酸涨作祟,难以维系长久的静坐姿势。

苏柔复又重新起身,在内堂踱了半圈步子,随后停在窗边,推开一线细窄缝隙,凝目望向墙院之外。但见秋深露重,茅屋瓦舍打了一层薄霜,溟蒙寒气覆盖郁郁竹枝,冲淡原有的绿意。因怕受了cha0冷,她揣起小袖炉贴向腹部,炉内燃了炭饼,上面铺满香灰,掩住蒸腾白烟,仅剩热而芳馨的气息静默漫出,她在神思逐渐安定之余,不免生出慨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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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四·霜露重下】

因着昨夜那场床纬嬉闹,苏柔始终有些心虚,梳洗既毕,服过药,便执了一把麈尾,借口洒扫躲入东厢房中,避而不出。

厢房一应桌子案杌g净齐整,左面置了两台博古架,对角则放了一座千秋柜,各自存有书卷典籍,或是棋盘笔墨,其中夹杂不少稀奇古怪的摆件,诸如g花、纸伞和竹制茶具一类——都是从前远游途中所收获的。

屋内每日都由祝晚棠清洁收拾,其实没有多少积灰,她装模作样扫了一圈,随后拿过一本《搜神记》,坐在窗边,默默起来。

夫妻两个虽通文字,却对四书五经先人教化之流无甚兴趣,平日里苏柔更为清闲,杂学旁收了不少文章,大多是些古今逸闻、神异奇谭,常与丈夫共读,颇得乐趣。

“汉北海营陵有道人,能令人与已si人相见。其同郡人妇si已数年,闻而往见之……”

一时贪看,读至第二卷时,忽听槅门轻响,似乎有人推门而入。

“在看什么呢?”祝晚棠含笑问道。

“汉朝有一男子,他的妻子身故,遂请道人作法,只说愿见亡妇,si不恨矣。道人传他相见之术,夫妻果然得见。”

“我只知汉武帝思念李夫人,曾命方士招魂入帐,不想民间亦有此等传说。”

“人间之情,无分贵贱。”苏柔合上书页,略一摇头,“可惜鼓声响起,便要分离,而在临去之时,男子的衣衫夹在门扉间,只得扯断。又过了一年,他便身亡,家人为他夫妇合葬,谁想打开坟冢,却见那妻子棺盖下方,正夹着先前的一截衣衫。”

此事说来唏嘘,见她眉间乍生轻悒之se,祝晚棠待要宽慰几句,视线扫过桌上麈尾,似是想到什么,话锋一转,笑道:“我昨天也看了一个故事,你可知道这根麈柄还能指代什么吗?”

“什么?”苏柔自是不解。

“男子yanju。”祝晚棠把麈柄搁在妻子身前,供她端详,“像不像?你看,长而直挺,一端圆翘,一端带有毛发。”

“净看些不正经的。”她耳根微有红意,别过身子,不再理会。

祝晚棠拉过她的手掌,捏了一捏,微笑道:“说点荤话逗你开心罢了。”又道:“饭煮好了,有你ai吃的排骨,走吧。”

这才双双并肩去了后厨,用过饭,仍旧各自忙碌。祝晚棠想要积些酸菜,跑去院里寻找合适的大缸,苏柔则回到前厅,倚门低头纳着鞋垫——靴子已经制好,手脚快些,明天他就能穿上新鞋了。

午后起了一场秋风,三两枯叶吹入窗牖,凄凄瑟瑟,烟影低迷。

她拉过窗页,回身瞧见丈夫走进堂内,似乎刚刚结束了冗杂家务,一面解下襻膊,一面拎起水壶,想要倒水解渴。

“桌上有水,给你提前备好了。”苏柔取出一张罗帕,细细擦去对方额角薄汗,“找到合适的水缸了吗?”

“没呢,明天上街买个新的去。”

他端起桌上杯盏饮尽,水温正好,不凉不烫,余光落在随手搁在笸箩上的鞋垫,照例夸赞两句,忽然随口道:“我二哥也很擅长纳鞋,从前家里所有兄弟的鞋子都是他一手缝制的。”

罕有男子jg于针织,苏柔稀奇道:“倒未曾听你说起。”

祝晚棠抿着唇,轻轻揭过话题,道:“他走得早。好在如今有你,我又有新鞋可穿了。”

闲话两句之后,他起身走向柜,捧着某物,走到床帷边上,俯身朝内铺展。

苏柔不由好奇,上前一看,这才瞧出竟是一张绿莎彩丝茵毯,冬日置于坐卧之处,可以取暖御寒,此时铺在床榻中央,不过方方正正三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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