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她叫什么名字?晚上要给她喂吃的吗?”历青易伸手轻轻戳了戳怀里的孩子,好奇地问道。
“夫君过世的时候不知道我怀孕了,所以没给她取名字,平常我都叫她囡囡。原先做饭的时候给她喂了些米汤,晚上不用再喂了。”
冉迎雨已经吃完了,正在收拾桌子,闻言有些难过,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她不用喝奶?”
“我奶水不够”冉迎雨窘迫地撩了下耳侧的碎发,虽然同是女子,可堂而皇之地说这样私密的事她还是觉得不自在。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答应带你回来吗?”历青易抬头看着她,语气平淡地道。
“嗯我会认真干活的”冉迎雨不知道她想说什么,紧张地绞着手指。
“我不用人伺候,今日带你回来也是权宜之计,你可以暂时住在这,等你找到亲人再搬走。或者永远留在这,我缺一个娘子,你若是愿意嫁给我,孩子我可以跟你一起将她养大,但是她要跟我姓。”
冉迎雨闻言惊讶地抬起头,连害怕都忘记了。
“可、可你是个女子,女子如何能娶妻”
历青易并未回答她的问题,抿着嘴反问道:“你不愿意?”
她不笑的样子冉迎雨还是害怕的,顿时低下头,她犹豫了好一阵才嗫嚅道:“我愿意的。”
历青易不知道她是不是讲的真心话,但也不在意,反正人已经是她的了,后面的时间还长着呢。
“洗碗的时候再多烧些热水,晚上都洗个澡。”历青易逗着怀里的孩子,漫不经心地道。
冉迎雨胡乱地应了,端着碗筷去了灶房,一边心不在焉地刷去碗上的油渍,一边胡思乱想。
她还是头一遭听说女子也能娶妻,或许或许这人只是一个人住有些寂寞,想要有个人陪她?
若是这样倒也不错,冉迎雨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胆子也小,若是有个可以依靠的人,比如她夫君,那她可以将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可让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她连怎么养活自己的都不知道。
她现在只希望历青易会善待她的囡囡,只要她愿意好好将囡囡养大,让她做什么都可以的,即使心中胡思乱想,做惯了家务活的冉迎雨依然将灶房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灶上的水也烧好了,可她并不知道历青易平时在哪儿洗澡,只好回到堂屋叫她。
站在门口时她才想起,虽然被带回来了,可她还不知道这人叫什么。
“站在门口做什么,怎么不进来?”
历青易发觉了站在门口纠结的冉迎雨,便开口问道。
“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冉迎雨局促的捏着衣角。
“我叫历青易,你可以叫我青易,青山的青,容易的易,今年刚满十九。”
历青易说着,把孩子递给她,自己回灶房将热水都舀进桶里,一手提着桶,一手举着油灯,将冉迎雨带到了灶房边上的一个小房间。
房间不大,里面摆着一个及腰高的大浴桶,一个矮凳和一张小榻,榻上放了一张小桌子,矮凳上则放着一个盆,盆里还放着澡豆和水瓢。
历青易将油灯放在桌子上,转身道:“你去拿换洗的衣裳,待会你和孩子用澡豆好好洗洗,洗完了水待会我来倒。”
冉迎雨乖乖地去拿换洗的衣裳,白天跌在地上,身上确实脏兮兮的,能洗个澡自然再好不过了。
等她再回到浴房时历青易已经不在里面了,浴桶里装着大半桶热水,旁边的地上放着一桶凉水,原先在灶房烧的热水大约都在这了。
冉迎雨从浴桶里舀了些热水倒进盆里,兑了些凉水之后试了试温度,这才小心地给女儿清洗起来。
小家伙有些困了,老实得很,很快就被洗干净放在旁边的小榻里侧,冉迎雨用干净的衣服堆在小榻外侧防止她摔下来,随后才开始打理自己。
兑好热水浇在身上,紧绷了一天的心神仿佛都放松了下来。
冉迎雨用澡豆将自己仔仔细细地清洗了一遍,又用清水冲洗干净后便利落地擦干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裳,她望着浴桶有些可惜。
好想坐进去泡一泡啊,可历青易还没洗澡,她也不好将水弄脏了。
若是明天她多捡些柴回来烧水,也不知道历青易愿不愿让她也用一下浴桶。
“要加热水吗?”
正这般想着呢,历青易便敲响了房门。
“不用,我已经洗好了。”冉迎雨打开浴房的门,侧身让她进去。
冉迎雨洗了头发,还没有完全绞干,有几颗调皮的水珠顺着脖子流进了领口,历青易瞧着那颗消失的水珠喉头动了动,莫名有些想舔掉。
“我和孩子今晚睡哪?”冉迎雨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还是鼓起勇气问了最关心的事。
“给你倒了热水,怎么不泡一泡澡?”历青易没回答她,反倒是问起不相干的事。
“我以为那是你自己用的”冉迎雨小声道,心里却莫名地高兴起来。
历青易没再说话,走到小榻旁边抱起孩子,然后领着冉迎雨回了房间。赵家村的冬天很冷,所以家家户户都砌了土炕,历青易家也不例外,宽敞的土炕上铺了厚厚的棉花褥子,上面还有两床叠得整齐的崭新的靛蓝色被子。
“我先去冲一下,你困了就先睡。”
历青易将孩子放在床里面,白天买回来的碎布和棉花还没来得及缝成小被子,只能和大人一样盖一床大的。
她本打算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已经走到门口了,又折了回来,推着冉迎雨坐到床上,自己去柜子里拿了金疮药,不容反抗地拉起她的手,小心地将药粉撒在手掌上的伤口上。
冉迎雨怔怔地看着认真给她上药的历青易,心里酸酸胀胀的,白天摔倒的伤口其实并不严重,往常这样的小伤口只需要等它自己痊愈就好,更莫说上药。
自夫君去世后,第一次有人这样地关心她,让她吃得饱饱的,给她打水沐浴,给她的伤口上药,她好像窥见了历青易凌厉外表下的温柔。
因白天目睹历青易暴起伤人的害怕在这一刻终于烟消云散。历青易什么都没察觉,将药瓶收好便拿着换洗的衣服去了浴房。
冉迎雨脱下外衫钻进被窝里,心里琢磨着什么时候有空得将孩子的被子缝好,不然她带着孩子一起睡总担心睡着后被子漏风。她自己倒没什么,孩子若是着凉了她没钱给孩子看病抓药。
白天心神消耗太大,她也困了,迷迷糊糊的正要沉入梦中时听到房门吱嘎一声,有人走了进来。
她瞬间清醒了,微微撑起身子发现是历青易回来了,便松了一口气,躺下准备继续入睡。
历青易走到床边,见她抱着孩子睡在另一个被窝便不高兴了,她洗完澡后只穿着寝衣,此时倒是省了脱外衫,上了炕之后手一伸,便将冉迎雨捞进了自己的被窝里。
冉迎雨惊呼一声,抓紧放在她腰上的手,莫名地紧张起来。
“你是我的娘子,要跟我睡一个被窝。”历青易着重强调了娘子两个字,手上也搂得很紧。
冉迎雨脸一红,嘴唇嚅动了几下,最终还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松开握着历青易的那只手,给女儿掖了掖被角,随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冉迎雨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炕上只有她和已经睡醒正自娱自乐啃手指的女儿,历青易已经不知道起来多久了。
她忙穿好衣服,抱着女儿走出房门,昨夜窝在历青易怀里意外地睡得很好,平常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