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下药 惊魂
国注册结婚不可以像国内一样只领证,必须同时举行有见证人的婚礼仪式。
荣信辞从她的话里找到关键信息:“……为什么她说她要被打死了,你就答应求婚了?这一听就是谎话。”
杨舒童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她不会因为晚几个月结婚就被家里人打死了,但是我知道她一直承担着家里来的压力啊。你这种人不会懂,爱人之间是就算明知道是假的,也会舍不得。”
荣信辞的确没理解:“什么意思?”
“就是……”
杨舒童思考了一下,然后举了个例子:“赌咒发誓你知道吧?就是那种‘如果我背叛你,我不得好死’的话。这种话肯定是假的,但如果是你的爱人当面说这种话,即使是无神论者也会担心万一真的实现了怎么办,世上的事真的说不准啊。”
荣信辞想了一下,如果孙夏跟自己说这句话的场景:“……的确不太舒服。”
“对啊,我就说啊,爱情骗子能骗到的大都是真心人……欸!?等等,你、你什么意思?”杨舒童震惊地语无伦次,“你会因为这句话不舒服???我以为你会说‘小概率的事件发生了也只是巧合’。”
荣信辞这种人居然会因为一句赌咒心里不舒服?
“的确是巧合。”
荣信辞不知道她反应为什么这么大,“但意外死亡也是死亡。”
杨舒童道:“也对,重点是提到了‘死亡’。”
但荣信辞会这么想?
她是荣信辞第二任女友,也是荣信辞本科同学,而荣信辞当初的初恋也是他们的同级生。她们都与荣信辞交往了不到一年,也都受不了荣信辞的为人处世而分手,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因为一堂选修成为了好朋友。
那时候,她们吐槽得最多的除了老师、课业、追求者或者新恋人,就是荣信辞。
功利主义、精英主义、大alpha主义、王子病、脾气烂、没有人情味、ego无限大……所有稍微沾点边的词语都被她们用来吐槽荣信辞。
在她们的设想中,荣信辞这种人就应该适配一个和他差不多的人,然后相敬如宾或者各玩各的过一辈子,或者,荣信辞突然变异成oga,被家里人强行嫁给他的翻版alpha之类的。总之,不要再来祸害她们这种正常的beta了。
结果,这样的荣信辞居然来问杨舒童的求婚是怎么进行的,还说自己会因为爱人赌咒不舒服,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杨舒童百思不得其解,问道:“……你有爱人了?”
荣信辞说:“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荣信辞的人生词典里出现“差不多”这个词就很奇怪吧。
荣信辞不想和她做无意义的纠缠,说道:“好了,挂了,谢谢。”
“欸——!”
杨舒童还没反应过来,荣信辞就挂了电话。
她的老婆孟希抱着猫凑过来,问道:“老婆,谁给你打电话?”国内现在才六点半,国内的家人不会在这个电话联络她们,除非急事。
杨舒童怕她吃醋,只说:“以前本科的一个同学。”
“我听你们好像在聊我们结婚的事情?”孟希实在好奇。
“因为……”杨舒童还在想怎么解释,荣信辞的新消息就来了。
孟希挨着她去看:“……荣信辞?”
“他为什么给你转这么多钱?”
微信聊天界面里,荣信辞向杨舒童转账五万人民币,杨舒童无语地叹了口气:“因为他是神经病。”
“什么意思?”
杨舒童没收,她退出了聊天界面,说道:“他应该是要结婚了,问问我们之前是怎么求婚的。”
孟希皱眉:“就因为这个?给了五万?”
杨舒童点点头:“他出了名的出手大方。”
孟希想起前几天看的八卦pdf,说道:“老婆,我觉得他有当at奴的潜质。”
“哈哈……”
想到荣信辞去当at奴,杨舒童忍不住笑出声,怎么都停不下来,最后笑到肚子疼。
孙夏洗完澡又吹干了头发出来的时候,荣信辞不在卧室里。
他往外走了两步,听到套间外面小厅的卫生间里传来了水声,荣信辞在那里洗澡。孙夏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防标记choker,坐在了荣信辞刚刚坐过的沙发上。
他能闻到这里还残留着alpha的信息素。
孙夏不喜欢酒的味道,甚至可以说有点恐惧,因为他的童年和少年都笼罩在酒精和拳头的阴影里。哥哥还能趁寒暑假离开家,到他oga爸爸那里过一段时间,孙夏却要一直和他们的alpha爸爸生活在一起。
所以刚开始认识荣信辞时,孙夏很害怕他。
而荣信辞也没有辜负孙夏的害怕,每次见到他都会出言讽刺,直到孙夏含着眼泪、瑟瑟发抖才会停下来。但是人的适应性就是很好,孙夏能适应父亲的暴力和辱骂,就能适应荣信辞的尖酸刻薄,相较之下,荣信辞也只是骂骂他而已,所以后来孙夏也学会了尴尬地陪笑、讨好他,或者闭嘴减小存在感。
当然,这样的机会也不多就是了。
但是从游轮后的第二天起,孙夏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那么怕他了。因为孙夏发现,即便荣信辞总是很凶,但是他所做的事情对孙夏来说却都很好。孙夏知道,荣少爷一向出手大方,他为人就是如此,所以或许换了别人,他也会对他那么好,只是恰好是孙夏而已。
孙夏很清楚,像他这样的人对任何人来说都是负担。
他的alpha爸爸总说他唯一的用处就是卖给谁家换点彩礼,而他oga爸爸从未回来找过他,就连人生中对他最好的人,哥哥孙棠也曾经动过不带他走的念头。当然,孙棠最后还是带他走了,孙夏后来却觉得哥哥做了错误的决定。
他只会拖累别人。
就连向来都是站在顶端、无往不利、潇洒肆意的荣信辞都被他搞阳痿了。
孙夏很愧疚。
所以当他知道,荣少爷还愿意留下他,而他也还能帮上荣少爷忙的时候,他很感激,很感激荣信辞给他的机会。
至于其他的,孙夏并不敢多想。
他只知道自己再也不害怕少爷的信息素味道,甚至觉得少爷的信息素越来越好闻了。
哥哥曾经说过,oga被自己不喜欢的alpha完全标记很痛苦,即便身体臣服,也会因为一直闻到对方的信息素而心理厌恶,然后表现出躯体化症状,所以在历史上的某段时间里,很多oga都因为被不喜欢的alpha标记而自杀。
当然,这种情况现在也存在,比如说孙棠。
在那场意外里,孙棠的发情引来了三个不同的alpha和几个没有完全查明的beta,所以,不仅是陌生人的强暴,还有不同的alpha那杂乱的信息素都让孙棠的状况变得很不好,在医院的时候,他就自杀过好几次。
因为不想给医院带来麻烦,也不想死在寝室里让孙夏和同学害怕,孙棠在一个深夜里回到了学校,在那个原计划建成校内半户外休闲区的建筑工地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大约也算是他最后的、无声的报复。
后来那里改成了社会学性别研究系的会议楼,孙夏去看过一次,孙棠自杀的地方出现了一张纪念用的长椅,上面放满了纪念的鲜花,还有抗议声援的旗帜和横幅。
从那起,孙夏恐惧完全标记,因为他害怕他会浪费掉自己这条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