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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幽隐安然大殡顾家墓又多一

 

次日天蒙蒙亮时,白姝便被一阵喧阗之声吵醒,她趴在床上,摸了摸身边一片空,慌忙起身,见身旁果然空空如也,便胡乱穿起了衣裳,出门查看。

“这是怎么了?”白姝问守门的侍女,侍女道:“听停灵室的人说,小姐现在就要为若水小姐出殡。”

白姝一愣,虽心中不解,但还是往停灵室去了。

方走至半路,便远远地见浩浩汤汤一众送葬的轿子和哭丧奏哀乐的人。

褚瑶带着面罩,一袭素衣骑着马领在最前头,白姝呆呆地看着,待队伍走近了方下意识躲到一旁,褚瑶似乎看见了她,面罩微微晃动,好像看向了这边,但又似乎没看见,因为她无视了白姝,径直地带着队伍走了。

白姝远远地目送了送葬的行列,而后便想回了竹兰阁,但方走几步便又往贤芳轩去了。

走至贤芳轩,红莹和思燕正摆了小桌坐在门斗下用早膳,看见白姝来,红莹道:“你也是被吵醒的?”

白姝点点头,一旁的侍女拉来杌子,白姝坐下,问:“怎么这么快就出殡?不是还须得停灵吗?”

红莹道:“不晓得,听说是昨日司天监的来说了李若水不祥什么的,又不得入祖坟,小姐气急必反了吧。”

白姝点点头,若有所思道:“李家的祖茔不算近,估计走走停停,得午时过后才回得来了。”

红莹喂了思燕一口粥,道:“管她呢,我看正好乐得自在呢。”

“到了。”褚瑶拉住了马,对着轿子道。顾菌掀起轿帘,满目的墓碑映入,她抱着李若水的尸身在侍女的搀扶下了轿子。

跟随的人都议论纷纷,因为这不是李家的祖坟,而是顾家的。

“李若水,你带不走的东西,我替你送过去。”

顾菌一声令下,身后的仆役们将盛满珠宝的箱子搬至空地上新挖的坑中,褚瑶站在顾菌身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你不阻止我吗?”顾菌淡淡道,因为她也不清楚这样做的对与错,只是内心的声音告诉她,应该这样做。

褚瑶道:“我为什么阻止你,那些人抓着一个死人不放,无非就是想要这些珍宝,那就把这些烧了。”

顾菌点点头,等待着一箱箱的金银珠宝倒入坑中后,褚瑶接过侍女手中的火把毫不犹豫地扔了进去。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褚瑶望着越烧越盛的火焰,道“你真的没有去追查杀了她的凶手吗?”

顾菌没有否认,道:“不是吴氏,她还没来得及下手,我现下也不清楚究竟还有谁要她的命。”

二人交谈着,忽而一声凄厉的马匹的嘶鸣之声穿透了鼎沸的人群,褚瑶望去,那是李氏的人。

顾菌看着这些人因为痛失钱财而扭曲的脸,心中却没有多愉悦。

“好了,你说说吧,你在别扭什么?”红莹看着思燕与侍女玩乐,问静坐在旁,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白姝。

白姝看向她,道:“我在想,如果我不在意一个人,那么我就可以毫无感觉地作为一个对她来说无足轻重的人留在她的身边,只要她给足我衣食钱财。”

红莹替她接了下去:“你是说顾菌,可是你对她来说可不是无足轻重的人。”

白姝抿唇转眼看向思燕,道:“只是……有的时候我甚至感觉我忘了她是小姐,我是侍女了,或者说,有的时候我希望她是和我一样的侍女,这样很多话就可以轻松地讲出来了。”

红莹似懂非懂地看着她,白姝略有些凝噎,她掩饰地别过脸,道:“方才她的轿子从我身旁走过,我才感觉到,她其实什么都不会同我讲,如果那个人能陪在她的身边,我就是可有可无的了。”

听了这话,红莹撇嘴叹了口气,抬手扳过白姝的下巴,道:“她真是好大的福气啊,我也想有这么个美人为我胡思乱想呢。”

白姝被她这么一逗弄,嗤地笑了,道:“好了,别瞎说了。”

二人又是一阵沉默,红莹先道:“这早膳用得我实在没滋没味的,叫人搬坛酒来吧。”

白姝不会喝酒,一杯一杯灌下去便醉醺醺的了,红莹在满春院久了,所以酒量不错。

“红莹,你和我行床事的时候开心吗?”白姝带着醉意问道。

红莹看着她,两眼一弯,道:“开心,不然我也不会和你做这些了。”

白姝懵懵地点了点头,又道:“你喜欢我吗?”

红莹爽快地回答:“当然了,你这么俊,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白姝痴痴地笑了笑,道:“我感觉我已经爱上她了,可是我不知道她……我有时会以为她在重要的时候都只会让我陪着,但是……”

她欲说还休,红莹却已然听出她剩下未说出的话,白姝扶额靠在小桌上,道:“我爹和我说过,人最忌讳的就是自作多情。”

红莹静静地听着,白姝又喃喃自语些什么,她见白姝喝酒喝得有些口齿不清了,便道:“我扶你进屋吧。”

白姝乖巧地点了点头,又乖巧地随着红莹牵她的手进了屋,方躺至床上,又隐约感觉红莹要走,忙拉住了她,道:“你先别走。”

红莹一愣,本想着顾菌说过不想再见她与白姝独自共处一室想要拉开,后又一想,顾菌估计一时半会儿都回不来,便索性在白姝身旁躺下了。

“红莹……你本来的名姓是什么?”白姝靠在她的肩上,问道。

红莹顿了顿,道:“阮莞,我本名叫阮莞,表字霏卿。”

白姝听了,含糊问:“这名字很好听,是谁给你取的?”

“我娘。”红莹道,她说这话时,心头莫名一梗,白姝没有听出来,接着问:“史婉伊不是用的本名吗?你为什么还用在满春院的名字?”

一阵沉默后,白姝抬眼看向红莹,竟看她已然满面的泪痕,白姝霎时酒醒了一半,也不知自己是说错了什么,手足无措只有抱紧了红莹。

红莹哭得无声无息地,她靠在白姝的肩上,小声啜泣的声音却藏不住地泄入白姝的耳,白姝抚着她的背脊安抚着她。

“把你的衣裳弄湿了。”晌许红莹克制地止住了泪,白姝道:“无事,想哭就哭吧,不用憋着。”

红莹抹去残泪,打趣道:“你年纪尚轻,说话倒是成熟,又那么体贴,我真是要对你爱不释手了。”

白姝听她又能这样揶揄,便放下了心,道:“好一点就只会油嘴滑舌的,像个泼皮无赖似的。”

红莹抽了抽鼻子,默默一会儿,忽而凑上去在白姝的脸上亲了一下。

白姝一愣,而后擦了擦脸,红莹则欠起身伏在白姝身上,道:“这么嫌弃我做什么?我的胭脂不香吗?”

“红莹,不要这样。”白姝略带严肃道,红莹则还是嬉笑着道:“怎么了?你是忌惮着顾菌吗?她暂时还回不来吧?”

白姝知道她在玩笑,但还是有些招架不住她亲昵的动作,道:“别闹了,从我身上下去。”

红莹抿唇一笑,忽而钻入被中,白姝还没懂她要弄什么幺蛾子,忽而红莹从被中拉着她的腿往下一拽,白姝一惊,红莹已然又起身压在她的身上。

“红莹,我要恼了!”白姝道,红莹忙起开,举着手道“行,今儿先饶你,我起得太早,现下也乏了,睡吧。”

说着又钻入被中,白姝也酒意未散,便也囫囵睡了。

微风吹拂着在火焰中灰飞烟灭的财富,也吹散了那波为财而聚的人,长出嫩叶的树杈在风中簌簌作响,马儿踢踏着蹄子长啸着仿佛在为逝者做最后的吊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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