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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小鲜(科举) 第305节

 

“子归啊,大业未成,你怎忍心弃朕而去??”

你曾在?朕面前夸下海口,要让这?四野遍插龙旗,如今,就?要食言了吗?

似乎感应到众人的心意,直到六月二?十一深夜,秦放鹤终于转醒。

他觉得自己睡了好久,久到几乎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活像悬浮在?半空中的游魂,然后一睁眼,就?看到了妻子、儿?女们喜极而泣的脸。

阿嫖回来了?

我还?活着!

他努力张了张嘴,声音嘶哑,“让你们,担心了……”

啊,我确实还?活着。

醒了!

阿芙和一双儿?女抱头?痛哭。

秦放鹤还?想再?说什么,可太久没说话?了,一时?间竟有些生疏。

而且好累,真的好累。

分明睡了这?么多天,却仍是好累,想动动手指都难。好似体内的精气神都被抽空了,整个?人只剩干瘪躯壳,连脑子转动都不如往日流畅。

阿芙泪流满面,抓着他的手泣道:“你伤得很重,先不要操劳……”

又打发人去?往汪家、董家报喜。

自从他出事?,天元帝便命太医们三?班倒,日夜坚守,如今听?见动静,也是喜极而泣,连忙进来把脉。

“好好好,”曾为他看病的孟太医以?袖拭泪,“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元气大伤在?所难免,且不说将养个?三?年五载,说不得还?会留下什么症状,但现?在?都不重要了。

秦放鹤喘了两口气,“辛苦诸位……”

孟太医顿时?破涕为笑,“哎呦我的伯爷啊,只要您醒了,咱们还?算什么辛苦!”

见秦放鹤虽难掩疲惫,但神志清明,也还?认识人,知道事?,众太医便都放下心来。

许多人高烧过后,脑子就?糊涂了,纵然再?次清醒也废了,秦放鹤此?番大难不死,可见是老天保佑!

秦放鹤顾不得许多,以?眼神示意阿嫖上?前,虚弱道:“告诉陛下,哪国下手,并不要紧,要抓住这?次机会……”

危?机?(三)

望着女儿迅速离去的身影,阿芙不禁疑惑道:“你知道……”

话未说完,她自己就停住了。

不,子归不可能知道的。

纵然他?们私下与辽宁那边有联络,然辰州捷报乃是知州王增五百里加急递送入京,私人传递再怎么也快不过官方。

且柳文韬虽派人来报,却?是直接报至家中,彼时子归正?在街上,不可能知道的。

秦放鹤还很虚弱,略说了几句话就?出了一头虚汗,阿芙忙亲自与他?擦拭。

“阿嫖怎么了吗?”

不用阿芙说,阿姚先就?唧唧呱呱把?辰州之事讲明,“……我姐可厉害了!她亲手杀了一头熊!还把?熊牙、熊爪做成项链……”

太威风了!

虽然有点吵……秦放鹤欣慰地笑了,轻轻握了握阿芙的手,“真不愧是我们的女儿。”

他?确实没来得及闻听喜讯便遇刺,但睁眼看到阿嫖的瞬间,便知今时今日的阿嫖与当日离京时的姑娘大不相同:她身上多?了一种战士般的坚定。

像他?这种人,观察、揣摩,早已成了本能,就?像心跳和呼吸一样,只要活着,就?永远不会停下。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这种习惯造就?的本能,他?才能及时发现杀手的不对劲,从这一次刺杀中活下来。

虽不清楚阿嫖到底经历了什么,但这个孩子定不负他?的期望,做到了一些世人眼中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他?会尽可能给对方提供面圣的机会。

阿芙叹了口气,“你啊……我们都好,你先好生歇歇吧!磨刀不误砍柴工,来日方长。”

国家大事多?如牛毛,哪里是能做得完的!

秦放鹤笑了下,“好。”‘

又示意阿姚上前,努力抬手摸了摸小伙子瘦下去一圈的脸,“你也辛苦啦。”

分明那日早起离家前,还是个只知吃喝的傻小子,如今一看,竟有了些担当。

孩子长大,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阿姚一愣,突然眼窝酸胀,滚下泪来。

到底还是个九岁的孩子,忍了这么多?天,阿姚再也忍不住,把?脸埋在秦放鹤掌心,呜呜哭了起来。

“我以为,我以为你不要我们了……”

阿芙也跟着拭泪,摸摸儿子的脊背,“好了,让你爹休息吧。”

你哭起来太响亮,吵得人脑瓜子疼。

其实秦放鹤不想?睡,想?说的话、想?做的事太多?了,但好累。

是那种源自身体最深处的疲倦,所?以哪怕伤口还是很痛,他?的双眼便已迅速变得沉重?。

“七哥……”他?强撑着眼皮,意识逐渐游离。

阿芙忙道:“没伤到筋骨,恢复得比你好多?了。”

当日秦山以命相护,这份恩情,永世难忘。

秦放鹤点点头,终于?抵抗不住倦意,沉沉睡去。

看着他?闭上眼睛,呼吸再次变得绵长,母子俩都跟着紧张。

阿姚抓住母亲的胳膊,一开口,声音都在抖,“爹,死不了了吧?”

刚才说话时还不觉得,现在人睡下,他?忽然觉得屋子里好安静,安静得可怕。

“死寂”,啊,就?在过去的十?多?个日夜,他?平生第一次切实体会到那个词语的恐怖。

之前孟太医就?曾暗示过,父亲或许会一睡不醒,或许醒来,也大不如前……

刚才爹确实醒了吧?还跟我们说话来着。

太短暂了,短得像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阿姚吞了下口水,哆哆嗦嗦伸出手去,在母亲诧异的目光中,将手指放到父亲鼻端。

活的活的!

阿芙:“……”

她又是气又是笑,抬手用力往这小子身上拍了几巴掌。

天亮之前,京中该知道的就?都知道了。

“醒了?当真?!”金晖从梦中翻身而?起,顾不得穿鞋袜便冲到门?口,“人可糊涂?”

秦子归此人,心高气傲,若果然烧糊涂了……虽生犹死!

心腹摇头,“究竟如何,小的不得而?知,不过听说那家的大姑娘已经连夜往宫中报讯去了。”

哦,那就?是没事了。

金晖杵在原地许久,脑中一片空白,连他?自己也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双脚冰凉,他?才骤然回神?,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样难得的对手若没了,人生将多?么乏味啊!

秦子归啊秦子归,枉你聪明一世,却?差点栽在泼皮无赖之手……

大姑娘,啧,还真是你的作风。

六月二十?二日开始,秦放鹤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等到七月初,就?已经能让人扶着坐一坐了。

只是伤口牵扯到腹部,怕崩裂,不能久坐,暂时也不敢下地。

卧床时间太久,他?身上各处肌肉都有了不同程度的退化,多?亏家人不辞辛苦,又有太医日夜照看,帮忙按摩、推拿,这才不致于?萎缩。

一直担心他?的亲朋好友们也陆续前来探望。

怕分批叫他?劳神?,众人都事先通了气,成群结队前来,也绝口不提朝政,反倒把?秦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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