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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小鲜(科举) 第43节

 

《史记》仅有两套,可县学足有近二百人,根本不够借的。

秦放鹤这会儿才觉得站久了腿麻,忙挪去桌边坐下,对着灯看起“开学清单”来。

“被褥,枕头,换洗衣物……扳指、骑装?!”他惊讶地看向?孔姿清,“学里不发吗?”

进到县学之后不仅要读书,还会正式开启君子六艺的课程,即礼、乐、射、御、书、数。

其中“御”乃驾车,属古礼,如今天下太平,用不着书生们上?战场,且日常出行有仆从代劳,便?渐渐从六艺中淡去,代之以“骑”。

孔姿清皱了下眉,似乎想起某些很不愉快的回忆,径直唤了桂生,“叫针线上?的人来。”

骑装不同于一般服饰,个别部?位要耐磨,又需缝以皮料,使之防滑防摔,而县学提供的布料粗糙不说,也多不合身,初学者穿着极容易受伤乃至坠马。

又从书架内侧取了只描金螺钿小匣子, “扳指来不及现做,这里头是?我以前戴过的,如今都小了,你先拿着应付几日。”

秦放鹤也不矫情,果?然比着大?小挑了一枚玉竹叶阳刻纹样的,一枚铜兽首的。

没有合适的护具是?真的容易受伤。

不多时,有针线娘子来替秦放鹤量了尺寸,说是?会加紧着做。

白日开库房找料子必然要上?报,没多久就传到孔老爷子耳中。

想起秦放鹤身上?光秃秃的布衣,连个绣花都没有,老头儿沉吟片刻,“四季衣裳也要几套,一应扇子、扇坠并?荷包,也都添上?。”

世?间以貌取人者多,纵然他赤子心性不介意,但一身体面?的装扮足可挡下许多多余的麻烦。

晌午秦放鹤和孔姿清陪老爷子用了饭,难得没有出题,很是?其乐融融。

老爷子大?了,讲究养生,席间菜品多以清淡为主,秦放鹤尤爱那道?先煎后煮的鱼汤。

那鱼肉都炖得化在里头,早有厨子将鱼刺捞出,雪白浓稠的一盅,入口清新又醇厚,非常受用。

略歇了晌,二人去找齐振业,后者才一开门便?抱着胳膊朝孔姿清阴阳怪气道?:“锄头呢?阿发,孔少爷的锄头忘了带咧,你去找一个!”

不等阿发回应,他又拍着巴掌大?笑,颇有些小人得志的模样,“哎呀,饿忘咧,少爷不长于此,罢了罢了!”

这是?在公然讽刺孔姿清试图挖墙脚,并?且未遂。

秦放鹤:“……”

你好幼稚啊!

孔姿清:“……”

他对着齐振业冷笑,两片嘴唇一开一合,吐出剧毒无比的两个字,“蠢货。”

秦放鹤:“……”

片刻惊愕过后,齐振业炸毛,“……饿灵得很!你才蠢,你个瓜怂!”

秦放鹤忙一手拽一个推进门,“和气生财,啊不是?,以和为贵啊以何为贵,都是?朋友……对了齐兄,你会骑马吗?做骑装了吗?”

齐振业相当不满地瞪了孔姿清一眼,“会啊,做了,咋了嘛?”

秦放鹤:“……没事。”

妈的,土鳖竟是?我自己?!

因着截胡一事,齐振业对孔姿清意见颇大?,而后者的少爷脾气也不是?盖的,接下来几天,两人一见面?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各种阴阳怪气。

一开始秦放鹤还劝,后来发现他娘的根本劝不动。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们去吧!

入学的前一天,也不知谁提议的,大?热天的两人要出城赛马,赌注都押完了,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不会的。

秦放鹤死鱼眼看,“……”

齐振业挠头,扭头对阿发喊,“给饿弟弄头驴来!”

孔姿清丢过去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活傻子。

秦放鹤:“……”

他当场跳起来给了这混账一个头槌。

县学开学当日。

县学位于章县城东约二十里处,背山面?水,说好听了叫清幽,说不好听了叫荒凉。不过因要设马场、靶场等,城内无法容纳,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如今学内共有学生一百九十七人,按成绩和进度分作?甲乙丙丁戊己?六班,其中甲班固定二十五人。每月一次大?考,根据成绩调整班级,任何班级累计三次不合格者,将被剥夺县学学习的资格。

新入学的秀才们来不及考试,按照老规矩,前三名直接入甲班,余者由县令和县学山长权衡后分散到各班,一月后再按考试成绩调整。

内院宿舍依山而建,五间一排,按成绩两人一间,正对门口一张公用的四角方桌,尽头一只书架,然后左右两侧是?完全?对称的格局,皆是?一桌一椅一床一衣橱,简单整洁。

秦放鹤进门时,他的舍友,本次的章县第二名正在里面?铺床。

听见动静,对方立刻转过头来,看清秦放鹤后便?过来问好,“秦兄。”

秦放鹤还了一礼,“陈兄。”

此人姓陈,双名嘉伟,今年二十八岁,皮肤有些黑,但浓眉大?眼五官端正,并?不难看。

行礼时,秦放鹤注意到他双手十分光洁,几乎没有任何伤口和疤痕,显然平时是?不做重?活的。

秦山挑着行李进来,先去放了铺盖,又将衣裳和文房四宝归类,扭头问秦放鹤饿不饿。

秦放鹤笑道?:“你先不用忙,这些我自己?做就好,等会儿咱们一并?用饭。”

秦山闲不住,又要出门打?水,“我看院子外就是?水井,怪热的,我打?水来你洗洗。”

说着就提桶走了。

陈嘉伟的眼神闪了闪,笑着对秦放鹤道?:“你这书童倒勤快,我的却不好,故而撵走了,只好花些时候再慢慢挑好的。”

说完,他抖了抖身上?的长袍。

哦吼。

秦放鹤瞟了眼,没作?声。

陈嘉伟穿了一件浅紫色的长袍,显得就更黑了。

但世?人皆知紫色颜料贵重?,同样的棉布,蓝色灰色可能只要十几文一尺,紫色就可高达三十文。

秦放鹤不接话,陈嘉伟也不好再开口。

二人之前连句话都没说过,年龄差距又大?,此时相见,也无甚共同语言,一时陷入沉默。

秦放鹤冲陈嘉伟拱拱手,转身去整理?床铺。

不曾想那陈嘉伟竟半点不讲究社交距离,直接跟了过来,见秦放鹤铺开的床单被褥等都是?寻常粗棉布,便?开口道?:“秦兄,你这棉布不好,需得是?西边或是?海南来的棉花才够细。”

秦放鹤对他第一印象不佳,闻言不禁腹诽,就您那粗黑的身板,也怕拉人?

“我家穷,买不起。”他非常诚恳地说。

开学前,他曾简单统计过,本届秀才之中有四人家中曾有或正有人为官为吏。剩下的要么长辈有功名,要么坐拥田产。

说白了,这年头能读得起书,考得起学的,经济基础和学问基础中至少要有一样。

论出身,秦放鹤勉强合格,但论经济实力,他是?当之无愧的倒数,也不屑于掩饰自己?的贫穷。

陈嘉伟愣住。

怎么能有人这么坦然地说自己?穷呢?

不怕别人笑话吗?

“陈兄不用整理?么?”秦放鹤朝他那边抬抬下巴。

这就是?在委婉地撵人了,陈嘉伟面?上?一僵,有些讪讪的,也转身回自己?那边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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