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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知颖摇摇头,「只是种感觉。怎麽说,大概是永远穿同套西装、搭同样衬衫领带和配件的人,今天突然换了领带夹。」能感受到、却不能明白指出的变化,「那种冷冷的陌生感很强烈。」

「冷淡的陌生人的感觉?这b喻挺好,我喜欢。以位置来说明的话大概是换了眼镜,从复古圆黑框换成菁英细金框眼镜那样。啊、痛。」

伸手往皓的脑门敲,略过他的糟糕演技,张敬霖接下疑问,像他与韩知颖的话题从未中断过,「放了两本新杂志进去。你说的也没错,那两本现在就像格格不入的陌生人,相对这里的其他东西,它们太新,还没累积时间和温度。」

皓撇撇嘴,忍不住cha话,「老大就ai说他这些文艺青年的假道理。」

「是啊,然後让务实青年替我打点店里的琐事。」他回敬,「柏林围墙的总管先生,周哥在等你帮他买单呢。」这麽说着,他一面朝远处倚着柜台、正g起嘴角看他们闲话的常客使眼se。

青年话没听完便大叫着跑向柜台了。看着那匆促背影,韩知颖失笑,接着回过头继续解起书墙的谜,「两本旧杂志是送出去、还是退休了吧。」

「是被挖角了。」

「那柏林围墙该挪出几分之几给旧书店这个选项才对。」他托着腮,似笑非笑的,「你的介绍不够完备,张店长。」

「百分b也好、分母分子也好,都不需要。柏林围墙从以前到以後都不会是旧书店。」经营和话语都是随x的男人,这次的眼神却很认真,「这里的杂志只让有缘分的人带走,价钱不过是形式而已。」

「是吗。」他问,眼神没有离开男人。

「一直都是如此。」

「那肯定不会是不熟电影的人。」转向书墙,韩知颖淡淡地说:「或许很突然,但无法和它们有缘,是件可惜的事。」

看着那张侧脸,同第一次见到的纤细,带点苍白、与落寞,张敬霖突然发觉自己能做的也只有开店这麽多。

如果能够,想多看一些这个人的笑容。

在美国求学、每年回德国省亲、上头有两个差距七八岁的兄姊,加起来便是二十六岁的他。血统或排行的归纳法则,不过是陌生人的藉口,他向来随x。生活感情,永远是恣意妄为的。

高中毕业後,他往罗德岛去修电影工程,认识了皓。即使拿到学位回来各奔西东,交情却只有更好。九个月前,一句「与其让剪片磨坏你的热忱,不如做些有趣的尝试」,皓便辞去制片助理,来他这儿端盘子享受电影。

循着本能过生活很好。柏林围墙开张的前一晚,他乾掉啤酒,边对皓这麽说。娃娃脸青年哼了哼,回他狡黠的笑,说:是啊,就像你谈恋ai,也是循着本能不管x别的。

确实如此。遇上韩知颖那天,他就明白自己出手的时刻会到来。说不在乎对方能否ai上肯定是太虚伪了,於是他试探,而後注意到对方没有拒绝。

他或许猜对了,男人能接受同x示好、能喜欢同x。然而韩知颖突然的落寞却让他发觉,自己仍不够明白这个人,远远不够。

但他很想弄明白,「缘分不全都是与生俱来的。」在张敬霖意识过来时,他已经这麽说:「现在没有,不代表未来也没有。」

「你认为我会喜欢上电影吗?」

「可能。」他顿了顿,「但更可能一直如此。所以我想,是不是该主动让它和你有缘。」

那双回视的棕se眼睛里多了些柔软,「你打算怎麽做。」

「还不知道。替你找些有兴趣却买不到的杂志,你觉得这方法怎麽样?」

「我也不知道。」他笑着问:「倒想问问你有多少把握能制造人工的缘分。」

「百分之百。」他跟着微笑,说:「毕竟成功和你有缘这几次了,所以不会失败的。」

韩知颖起先没接话,却在结帐时给了张敬霖答覆。许久未提关於自己的事,他有些脸热,避开对方的视线与追问,迳自推开店门。

雨停了,路面亮晃晃地映着迟来的早晨的颜se。和他的心情一样。

那个早晨後,韩知颖的日子走得快了些。

晃眼又一个月走过,是年末了。

捷运与忙碌的周五街道与大楼、低矮的天空与纷飞的雨,看惯的景se其实并没有变,却不再乏善可陈的难熬。

走出另一种颜se了吗。杂沓的十字路口,绿灯转红,韩知颖停下脚步,脑中突然闪过初次推开柏林围墙的木门的夜晚,自己对於生活的形容。唯一的不同,是这路上没有陌生人的足迹,只他一人,走出不黑不白的小径。

现在的我是灰棕se。他想,黑se、加进男人擅自替他冲的几杯咖啡牛n的颜se。

灯号转回了绿。韩知颖拉起衣领,随人cha0徐行,穿过那片夺走他睡眠与时间的雨时,想起躺在公事包里的那本旧杂志、以及其他的一些什麽,扬起了简单的笑。

昨天,傍晚五点三十分,指针正压过工作与休息的界线,韩知颖的分机便响了。

他接起来,「朝理法律事务所,韩知颖。」

「我找我的委托人。」

「抱歉。」他一愣,「您是否拨错电话了。」

「我找我的委托人,韩先生。」那耳熟的带磁x的男音说,「这里是并不是古书店的柏林围墙。」

「……张敬霖?」

通话那头,男人低声笑了,「是。」

想起几周前递出的那纸名片,韩知颖也笑了,「就这样子拨进办公室,你让我成了不良示范呢,公器私用。虽然我明白你想说:现在是下班时间了。」

几面之缘後,他隐约察觉到,自己正拼凑着这个男人。并不多积极,大约是愿意、而有把握地猜测他想法的分量,却也足够多了。毕竟,是那样害怕0索他人心思的自己。

而男人总会替他提出的猜测解答。

「是啊。」这次是乾脆的满分,「就像我明白你会加班,却还是想问你要不要过来一趟。」

「给个理由。」用肩夹着话筒,他婉拒一样地说,另只手却自然g过搁在桌边的公事包,「况且我不记得我委托过什麽。」

「杂志。那本旧杂志,我找到了,等你过来和它有缘。」

他失笑,「柏林围墙真的不是旧书店吗。」

「真的不是。只是间希望你别太频繁加班的酒吧兼餐馆。」

「那好吧。」韩知颖松口,给对方他其实未曾纠结过的答覆,「晚餐,可以替我准备三明治吗,店长最推荐的配料。」

「当然可以,那麽,我等你过来。」

通话结束了。韩知颖放下话筒,眼里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许久未见的柔软。

晚上六点四十分,他推开那扇木门。不是古书店的柏林围墙,有着抹去时代与时代边界的落地书柜。电影杂志、刊载不错影评或影星访谈的周刊、剪下的新闻、也有些原声带的乐评。要形容,或许再没有b男人的热ai更贴切的说法。

──老大和我都一样,没电影会枯萎。有些花草乾瘪了还是好看,但我们不是,说起来可能b较像树木,一旦断了养分枯si,就什麽价值也没有了。

韩知颖记得皓是这麽说的。

那是个周六,他要了角落的单人座整理资料,太过忙碌的午前十一点,难得不是由店长端上他的咖啡。青年挑着一旁架上的原声带,突然开口。

b起电影工程,我们、尤其那家伙,都适合更艺术的课。青年的语尾沉入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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