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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地不允许烧纸,但青年已经在自家院子里烧过了,老一辈的说烧纸要用树枝在土地上画个圆圈,一边烧还要一边念叨逝者的名字,喊他们过来收钱了。

春归也不记得自己和沈雪迟总共烧了多少,但他们肯定能用上最新款的手机,每天从三十万平米的床上醒来,无聊时还能开开坦克大炮了。

他把花束放在三个墓碑前,回头看了眼沈雪迟,紧张道:“……我来看你们了。”

对着空气讲话是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情,春归甚至觉得自己是在没话找话,可说得多了,那些话语就像流水般顺其自然地就从嘴里淌出来。

他说沈雪迟昨天给自己做了农家小炒肉,自己很快就要三十六岁了,他终于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年底的时候他和沈雪迟大概会去云滇旅游,运气好的话还能看见日照金山。

他絮絮叨叨地说太多,但就像考了一场长达两小时的普通话考试,事后自己都不记得说了些什么。

他只记得口渴的时候,沈雪迟会默默为自己递来矿泉水,瓶盖子一定是拧开的,说到动情的时候,旁边会适时地出现一张印有奶牛印花的手帕纸,甚至不需要春归自己动手擦,到最后,青年的睫毛黏成一簇簇,哭的一抽一抽,顶着两只通红的眼睛示意沈雪迟说。

男人怔了一下,他的视线落在墓碑前,张了张口,却又很紧张地闭上了。

春归带着鼻音,很诧异似的,“你怕啊?”

沈雪迟手脚僵硬,看着他,迟疑、缓慢地点了点头,这倒是男人第一次这么坦诚。

青年霎时乐了,顶着一个小红鼻子,像看热闹似地直勾勾盯着对方。那人手腕上璀璨的钻石切割面不停晃着春归的眼,青年的心跳重起来、快起来。

不知想到了什么,沈雪迟笑了下,清隽的侧脸线条彼时在阳光下也显得几分柔和,他说:“……爸、妈,还有奶奶,谢谢你们,我们会继续幸福下去的。”

在回去的路上,春归看见林子里有三只跑出来的小土狗,他好奇地歪头去看,碰巧与它们对上视线,每一只小狗的脑袋上都插着一朵花,也不知道是哪个奇葩为它们戴上的,他没忍住轻笑出声。

身边人的视线投过来,春归正想抬手去指,却发现小土狗们已经不见了,他只好用手小幅度比划道:“看见了三只很可爱的小狗,脑袋上还插着花。”

沈雪迟垂下眼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男人的唇角笑意分明,替对方捋过碎发,下一秒,一朵紫色的小花出现在春归耳边。

那人温柔轻缓道:“很可爱。”

春归眉毛微挑,耳尖却红了个透。

其实那块手表在买来的第二天就被沈雪迟发现了,青年本是想借鉴对方的做法,在男人还没醒来时把手表放在他的枕边,这样他睁开眼最先看见的就是自己的礼物了。

可春归倒好,东施效颦,直接睡过了头,还被自己藏好的四四方方盒子硌醒了,他睁开眼的时候,沈雪迟还想把手表重新藏回他的枕头下。

发觉对方醒了,男人顿了顿,两人沉默地四目相对着,全然没有发现与被发现的心虚。

不过春归还是坚定地认为,世间万物都没有沈雪迟的黑色眼珠好看,尤其是盯着自己时,它好像一颗落了雨的无光星星。

后来青年再去翻看那个小木匣子,果不其然,银色的旧腕表和那块项链都被男人乖乖放在里面,也难为沈雪迟佩戴这么久,竟然落后了六个小时,这会才晚上六点,就要上床睡觉了,他顿觉无趣地关上盒子,很久没有再看它。

但从墓园回来后,就像心灵感应似的,春归突然心血来潮,再次拿出小木匣子搁在腿上。

他明白里面藏着的只不过是款式便宜的坏手表和过时的旧项链,除了沈雪迟,不会再有第二人宝贵这些东西。可他就是想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地确认。

春归定了定神,他掀开木头盖子,视线落在银色腕表上,他不可思议地微微睁大眼睛,整个人怔在原地。

他想,今天不过是很平凡的某天,既没有所谓的蝴蝶扇动几下翅膀就可以引起一场飓风,也没有自然灾害让人们流离失所。就像春归离开墓园前,从自己眼前一飞而过的蒲公英种子那般,它们飘飘荡荡,最终会落定在自己选择的那片土地。

或许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时钟,相差的时间不过是上帝设下的诱饵,只要他们不放弃,一直走下去,他们终会与彼此相遇。

春归好像听见门外有人在说话,他抱着木匣子站起来,轻轻向那边走去。

半掩的房门外,沈雪迟已经在官网的查询地址里输入全球独一无二的数字编码,而里面传出了独一无二的爱与声音。

他正在一遍遍地循环播放,看向春归,眉眼微翘。

“我爱你,我永远的男一号。”

作者有话说:

杀鱼多年,我的心早已和杀鱼的刀一样冷酷无情!

什么?沈雪迟和春归?他们是真的!

脑机正式面世的当天, 沈雪迟和春归没去采访现场。他们一开始就商量好了,沈氏出钱和机器,而基金会作为慈善组织的一种, 负责用沈氏给的东西接收以及治疗病人, 其中自然包括脑机的宣发工作。

鹿可燃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 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盯着沙发上互喂水果的二人,他一言难尽道:“下次再有这样的好事叫上我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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