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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赢

 

小筝被换走的前一天晚上悄声告诉我提前做好准备,邢戚午那边已经计划好赶来救我,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的话,新换的枕头套里她放入了一把刀。

“谢谢。”我说。

她语气怜悯:“时先生,祝您好运。”

兴许是邢戚午那边开始出招,李孜泽见我的时间变得越来越短,有时刚坐下便怒气冲冲地赶忙离开,有时甚至还会殃及于我,冷笑着把我摔到墙上,夸我好大的本事。

每当这时我都在心里默背着两个字,忍,等。

直到有天晚上一声尖叫把我从梦中惊醒,鼻尖处溢满了浓烟的味道,我下意识往窗外看去,发现远处的花,草,树不约而同地剧烈燃烧了起来。

它们犹如自焚般献祭,火光浓烈的仿佛要冲向天空,把乌云也吞噬烧成灰烬。

“救火!快救火!”屋外有人不停地大喊,撕心裂肺的咳嗽,人影幢幢在我眼前,跑动的姿态像一幅幅逼真的连环画。

我漠然地坐起身,冷眼看着火光把原本黑暗的屋子照的灯火通明,照成红铜山谷。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没过多久,一个浑身染得灰扑扑的女孩拎了桶水冲进来,她递给我湿毛巾,让我趴下捂住口鼻,而后她又把水尽数倾倒在我的被子上,让我放心,她们已经联系了李先生,叫我不要害怕。

我晃了晃右手巨蟒一般的铁链,问她:“怕有什么用?”

她咬咬牙,没有再说话,冲出去加入了灭火的队伍。望着窗外眼看就要烧到房子的剧烈大火,我清楚地知道她们任何人都没有钥匙,只有李孜泽有。

我会逃出去,或者烧死在这里,我无比清醒地想。

浓烟弥漫在眼前,灰扑扑的女孩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火势越烧越大,我瞥眼看去,发现房间内的窗帘已经焚烧了起来,伴着外面的景象合成一幅虚无荒诞的画作。

女孩手里拿着块砖头跪倒在我面前,她用力,拼命,连续不断地击打我手上足有她胳膊那么粗的铁链。

“砰——”

“砰——”

每一次砖块重重砸下去的刹那,铁链都会浑身震颤起来,痛不欲生地用尽全力呼叫,但即使这样它也依旧坚持着自己的使命,牢牢地把我锁死,哪怕结果是和我同归于尽在这片火海当中。

不愧是李孜泽的东西,我想,和主人还真是偏执的如出一辙。

女孩急得眼泪不停流在我手上,湿漉漉的汇成一条透明的小河。

她竭尽全力地举起砖头去砸击铁链,手被砖块锋利的一角划破,血流在濡湿的被子上,开出朵血灿灿冒着腥气的花来。

浓烟尽数逃窜进来,张牙舞爪地吞噬着一切,肺部的每一次呼吸都带进无数的脏污灰尘。

“好了。”我按住她的手,吃力地擦去她眼角的泪,女孩仰头看我,眼里湿润,亮晶晶一片像夜晚的路灯,温暖,明亮。

我认真地说:“谢谢你。”

她摇头,执拗地继续砸下去。

我打断她的动作,用湿毛巾捂住她的口鼻,耳边有遮天蔽日的烈火在嚎叫,我焦急起来,震声道:“跑,别管我了,你快跑!”

几秒的对视后,女孩看了眼火势,把湿毛巾放回在我身上,终于扭头消失在我的视线当中。

我松了一口气,不住地咳嗽起来,默默的想,邢戚午,你可真是要把我害死了。

不过死了也好,落了个清净,就是心疼我妈,醒来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不是负责孝顺的儿女。

他们都说人死前会有回马灯回顾自己的一生,但我的一生没有那么丰富多彩,比起回马灯更像是万花筒,闪一下便是一个五彩斑斓或漆黑如墨的画面,是电影的蒙太奇手法,梦幻的拼接。

我看见那个夜晚我没有救下李孜泽,他展翅重重坠落在楼下;我看见母亲在小贩手里笑嘻嘻地买走一条鱼,说她的儿子考上了这里最好的大学;我看见邢戚午皱着眉把我从名单里踢掉,选择了别人去做他的谢久宥。

我看见了太多美好的片段,像是蒙尘的宝石在此刻被我擦去了所有的灰尘重新散发出熠熠的光彩,好像这才我原本的人生般闪亮。

“时锦!”我猛然听见耳边有人撕心裂肺地喊,喊声泣血般惨烈把我拉回惨无天日的现实。

防尘面罩被扣在脸上的瞬间,借着肆无忌惮的火光,我终于看清了眼前那张脸。

是李孜泽。

在这声声痛心疾首的呼喊中,我的宝石被重新埋回了土里,似乎还嫌不够平整般,又被人死死地踩上几脚。

锁链解开的瞬间,拖垮着我的手臂总算再次轻盈起来,升腾的羽毛一样漂浮,李孜泽焦急地拉着我的手要带我逃,而我的另一只手则缓缓游进枕套当中。

此刻如果有般人走茶凉。

记得初中时拔河,老师教导我们说,拔河不是让绳子拽到自己这边就算赢,而是让对手摔倒在你面前才是真正的赢。

为什么摔倒?要趴下才是赢吗?要让他站不起来才是赢。

看着李孜泽如同坠楼一般倒在我的身前,看着他身体里溢出河流湖泊般猩红的血,看着他那绝望的,不可置信又饱含痛苦的眼神,我松开手里的刀柄,微笑起来。

我清楚的知道,这次,是我赢了。

“时锦。”

在下一秒,我听见李孜泽阴恻恻地笑起来,笑得刀子在他背上抖动,仿佛坠入一片漂浮的,灰败的海,他目眦欲裂道:“你好样的。”

“李孜泽,你流泪了。”我说。

他这种人原来也会哭,这跟我刚刚发现李孜泽的血原来是红色的一样令人感到惊奇恐惧,还以为这种人不会有眼泪,还以为这种人的血会是无尽的黑。

闻言,李孜泽露出了一个比我捅向他时还要不可置信地表情,可他的确是流泪了。

我没再逗留与他浪费时间,毫无留恋地决然扭头向门外冲去,我没有回头去看李孜泽的眼神,我知道他眼里一定有把火在灼灼的烧,把鳄鱼的眼泪蒸发,只等把我和他一并焚烧殆尽。

“时锦!”他一字一句,声音卡在喉咙徒然变高,声嘶力竭,声声泣血道,“别走!不要走!我不许你走!时锦!”

我步履不停,步伐只朝着宣告自由的房门冲去。

屋外的植被剧烈燃烧着,我这才知道原来火烧的这样旺,这样滚烫。皮肤尖叫着想要逃离,我捂紧脸上的防尘面罩,用外套盖住头部逆风跑入了另一个杂草稀疏的方向。

感谢邢戚午逼我练的长跑,我很快便逃离了那里,只是我没想到这儿居然是一片巨大的树林,怪不得火这么久都没有被灭掉。

红光与焦黑被我远远甩在身后,可我不敢停也不能停,因为李孜泽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把我捉回去。

因为是夏季,我还穿着短款的睡衣,丛生的杂草把我的脚腕小腿划出血痕我也毫不在意,只是径直向前跌跌撞撞地行进,由于地势坎坷不平,我摔倒在地上好多次,污泥与伤痕沾染了我的全身,但我却从来没觉得心情比此时干净放松过。

可好久不长,很快,我听到了比毒虫野兽更加恐怖的声音,那是人的脚步声,还有手电筒搜寻的光。

于是我再次不顾一切地奔跑起来,即使肺部快要爆炸,即使脚痛到放下就要再也抬不起来。

我要逃。我要逃。我要逃。

夜色漆黑,有鸮与乌鸦从我头上飞过,黑色的虚影一般令人生怖。

我一个没踩稳脚,崴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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