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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积雨云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直到晚上也依然没停。

今夜的星星和月亮都去云里躲雨,藏着没出来,我闲着无聊叫人打开了电视,随便播了一个台。

屏幕里有两个男孩在雨里吵架,一副要恩断义绝的模样,双眼里隐藏的情绪却痛苦不堪。

个子稍高一点的男孩猩红着眼眶对他说:“别走。”

另一位身形清瘦的男生只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地离开,朝着与他相对的反方向走去。

“你走了,我就没有家了。”

稍高的男孩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垂头喃喃,只是这句话很快融化在雨里,并没有被任何人听到。

……

“我没有家。”

我从便利店拿了盒纯奶递给这位中二病晚期,刚刚甚至还准备在学校顶楼轻生的同学。

他嫌弃地接过我手里的奶,对着配料表看了半天,嘀咕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

“哦。”我语气淡淡,“你可以先在网吧过一夜。”

似乎没想到我会回答的这么冷酷无情,和我刚刚救人的举动形成反比,他惊讶地询问:“然后呢?”

“然后我要回家。”我背起书包,把奶盒扔进垃圾桶里。

“别呀。”他伸手拉住我的书包带,眉梢一挑,“你就不怕我再寻死。”

我眼神落在他的手上,拍去他的手背:“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并不是你的监护人。”

“有区别吗?不是说救命之恩都要以身相许。”

看他这幅戏谑的模样,我完全可以确定他一时半会儿绝不会再有寻死的念头,扭头便要离开。

可正当我一只脚迈出便利店的瞬间,轰隆一声,天空忽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你看。”他耸了耸肩,“老天都想让你再陪陪我。”

就当日行一善,日行一善。

我在心里默念几遍,干脆打开书包开始做题。

不幸的是,我貌似救了个话癌,他在我身边喋喋不休地问着各种问题说着各种话,我烦得笔尖在纸页上凝了一个大墨点也没写下一横。

“停。”我制止他,“我真的要走了。”

“可是雨下的很大。”

“我可以淋着回去。”

“为什么不买把伞?”

我看向他身旁的纯奶,他立刻戒备地护在手里,好像会被我夺走一般。

我叹了口气:“我的零用钱都在这两盒奶里。”

“你这么穷啊。”他眉头皱起来,“你等我一下。”

过了几分钟,他拿了一把伞递给我,伞是纯银色,光泽如月光般明亮。

我道了声谢,问:“怎么只买一把,你不走?”

“我不打算走。”他说,“这不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吗,今天是我生日。”

他神色淡淡,不过即使拼命遮掩也能从话语中听出他的真实想法:“至少今天,我不想一个人。”

“生日快乐。”我诚心道,“虽然不知道你今天经历了什么,但以后会好的。”

“为什么这么说?”

我拉着他的袖子走出店门,头顶的遮雨板被雨滴打得哗哗作响,似一朵朵烟花绽放。

我指向天空:“看到月亮了吗?”

“哪有?”他认真搜寻半天无果,只看到漆黑如墨的天空,不解地看向我。

“它就在乌云后面,只是云层太厚被挡住了。”

“你想表达?”

“大概是虽然今天下雨了,但是属于你的好东西都藏在以后。”

“那要是明天也下雨呢。”他问。

“别这么悲观。”我打开雨伞走到他的面前,“总有一天天会晴的,抱有希望的活下去你就会看到它,等到时候就不止是月亮了。”

他怔愣片刻,很快又低头盖过去这份神情:“嗯,谢谢。”

“再见。”

他朝我挥了挥手,把吸管插进奶盒里喝了两口。

离开便利店后,我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去,雨伞自成一道屏障保护着我不被雨滴侵袭,只是路上我总是不免回想起他最后的那个眼神。

像是某种无家可归的大型犬,希冀着有人可以给予他一刹那的温暖,不知怎的,我忽然感觉自己离开的有点太过残忍。

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我想起母亲总是训我心太软,以后容易吃亏。

最终,我还是选择调转方向朝便利店跑去。

雨滴被风刮的飞了我满脸的雨水,银色的雨伞追在我身后一路狂奔,我想起来小时候不懂事时总觉得月亮在追着自己跑,那羸弱却闪亮的光。

眼前的一切都随着我的身体逐渐晃动起来,路灯与书店旁紧闭的大门都流连成一道道风景。

我看见灯光依旧明亮的便利店下蹲坐着一道清瘦的黑影,他的头发被雨滴打湿些贴在额上,仰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副落寞等待救助的可怜模样让我忍俊不禁。

心想他还真的是狗,不过现在是只可怜的落水狗。

“喂!”我大声叫道。

没想到我会回来,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我,而我扬起步伐朝他的方向奔跑过去,每一步哒哒地踩起水花,水波纹似的在地面荡漾。

“雨停了。”我脚步落定在他面前。

“你不是没有家吗。”我微微弯下腰,朝他伸出手道,“跟我回家,好吗?”

带着微凉湿意的掌心与温热掌心相握的那刻,我看到他的眉梢和眼睛一并弯起来,那里有拨光寻月的明亮。

我们都知道,下雨的夜晚也有月亮。

“对了,你叫什么?”

“时锦。”

“李孜泽。”

“时锦,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因为你最后的表情好像在对我说,请带我一起走。”

我用力摇了摇脑袋,试图把这些嘈杂的画面甩出脑外。近来我总是会突然想起李孜泽,身体控制不住地渴望与他接近触碰。

我泄愤般用力划伤自己的腺体,巨大的疼痛让我的腰一瞬间弯了下来,绝望地捂住脸,我忍不住想,永久标记,多恶心。

只要alpha愿意,即使是一个对他完全陌生的oga被标记后也会不可控制地想要亲近他,触碰他,甚至在发情期时打上抑制剂也毫无作用,只有标记他的alpha才能消除他的情火。

如若没有alpha的拯救,那么oga就会在一日日的痛苦寂寞中崩溃抑郁,直到自我了解。

几天后,陈特助来接我出院,我让他把我送到了我妈那里。

她依旧沉沉地睡着,仿佛做了场不愿睡醒的好梦。

我拉了把凳子坐在她的面前,削着苹果跟她说道:“妈,我知道你很累很辛苦,如果这样你能感到轻松些的话,其实可以不用为我醒来的。”

我把削好的苹果放在母亲的床头,拂去她额边的碎发轻声道:“不管怎样,我都会一直保护你的。”

我离开医院时,发现陈特助还在门外等我。

我不解地看向他:“还有什么事吗?”

“邢总说让我接您去他的家。”

“现在?”

“没错。”

我不太懂邢戚午意欲为何,之前我都是住在他给我买的房子里,即使他想玩些花样也是在办公室或酒店,四年了,这还是我第一次去他家。

邢戚午家跟他这个人一样,走极简风,巨大的扇形落地窗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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